兒子已經睡了。保姆在她房間看電視。邱景嶽又去了趟浴室,等到脫光了衣服,才想起自己已經洗過澡了。
他無法弄明白自己為什麼煩躁。這種煩躁類似於當時發現張寧外遇那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他沒辦法像那個時候一樣為這種情緒找一個名目。
季師益再婚又怎麼樣?他和以前一樣是朋友。只是不能一起打炮罷了。不能一起打炮的朋友天下比比皆是。
他們的關係中,根本不存在著獨佔。
邱景嶽說服自己平息這種出於無名的惡劣情緒,但當晚他失眠了。他曾經數次拿出手機,費了很大力氣阻止自己打電話。
很快地,邱景嶽發現自己開始酗酒。十月底的一場會議之後,他在科室的聚會上借敬酒的機會猛喝酒,因為怎麼都喝不醉,他喝了接近三瓶白酒,到最後領導實在惱怒,說我不是小氣,邱景嶽這麼貴的酒你就一個人喝了三瓶啊!聚會上沒有季師益,不知是不是碰見了另外一個前妻一樣的女人。
邱景嶽剋制不住自己惡毒地希望季師益碰見那樣女人的念頭。
酗酒之後回家,他看見兒子對他滿身酒氣有些驚嚇的臉,又開始愧疚起來。他發誓他再也不喝那麼多的酒。但隨著一個月過去,都沒有機會見到季師益之後,他在十一月底一個週五的晚上獨自一人跑到他們常去吃飯的粵菜館喝酒了。
他還是沒有喝醉。
他當晚去了他們第一次打飛機的那個賓館,要求開208號房。前臺的小姐告訴他208號房有人了,他非常惱怒地和她吵架,說為什麼這麼多間房,你們非要把208號租出去呢?前臺小姐簡直是哭笑不得,他於是被保安請了出去。
他傷心又憤怒,他走在學校外的紅磚路上,因為想不出為什麼自己變成這樣,越發的傷心憤怒。走到垃圾場前方時,他拿出手機想打電話,撥了季師益的電話,還沒聽到響聲就掛了,他覺得自己是個神經病,於是他摔手機——這時候他恨起自己堅固得摔不壞的手機,令人難以洩憤。他只好撿起手機,一屁股坐在垃圾場旁的磚地上。
他想起季師益的前妻。他忽然理解起那個女人。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顫抖地接起那個來自他的電話,眼前忽然起了一層薄霧。
對方那兒很吵,好像在商場裡,斷斷續續的音樂聲從對方話筒傳來,放的隱約是那首他自以為主打歌的情歌。季師益問:“怎麼啦?找我有事?”
那麼晚還在逛商場,如果不是陪著心愛的女人,男人肯定不幹。
“沒事。”於是邱景嶽這麼說著,從地上爬起來。這裡雖然僻靜,還是偶爾有路過的人,他們都選擇無視他,也許都覺得他是個瘋子吧。
“真沒事嗎?”
“沒事,我按錯號碼了。”邱景嶽說。
“你在哪兒?”季師益這麼問。
“我在路上。”
“真的沒事?”
“嗯,我剛才不小心壓到電話了。”
“你的是觸控式螢幕。”
“我是不小心摔到了。”
“然後摔著打出了我的電話。”
“完全正確。”
“那好吧,再見。”
季師益乾脆地結束通話了電話。邱景嶽瞪著自己的手機好久,他希望它能夠響起,又希望它乾脆壞了算了。
他的手機真的響了,卻不是季師益的,而是家裡的電話。那個電話讓他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打電話過來的是保姆,她有些焦急地說同同發燒了,發得還挺高的,剛才量了一下,有四十度。
那時邱景嶽也不顧是不是酒後駕車,就開著自己的車回家,剛進屋子裡,保姆焦急地說同同抽筋了,邱景嶽看見兒子手腳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