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殿前的內監總管連忙上前攔住,那官員卻一把扯住他,然後在他耳邊說了什麼。
相隔的太遠,葉薰聽不清楚他們的談話,但明亮的燈光下,那官員臉上焦急驚恐的表情卻纖毫畢現。
葉薰心中禁不住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不等那官員說完,內監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驚惶顫抖。他連忙拉著官員,沿著牆邊向主座跑去,腳步趔趄虛浮,路上險些絆倒。
“這是誰啊?這麼失禮。怎麼內監也不攔住,還放他進來了?”葉薰聽到身邊的一個藍衣女孩輕聲問道。
“連他你也不知道啊,不就是那個禮部新入的金大人嗎?”她旁邊一個身穿孔機翠色長裙的同伴小聲說道,一邊用天水碧的長袖沿著櫻唇,表情似笑非笑。
“哪個金大人?”藍衣女孩疑惑地問道,轉而神色一驚,“不會就是那個……”說著掩住嘴,瞅了走入殿中的官員一眼。
“可不是嗎,”她的同伴一笑,道,“如今可是京城人從稱羨的人物呢。”
“什麼人人稱羨,王妹妹說話好尖酸啊。”另一個年齡稍長的女孩笑道,“養了那般的女兒我看金韜大人要折壽好幾年才對,沒看到他剛剛四十幾歲就滿頭白髮了嗎?只怕也是被那個女兒連累的。”
金韜?這個名字入耳便有些熟悉,葉薰略一思量,立刻想到,這不是金菱父親的名字嗎,記得以前聽她提起過。
“說起來那個金菱也是知書達的書香門第、顯宦士族出身了,竟然會去當……唉,真是滿腹詩書白讀了,自己的、家人的臉面都丟盡了。”
“只是……聽說她做的詩詞曲調如今市井街坊之間最為流傳呢。人人皆說她是天下難得的才女。這樣好的才華……”藍衣女孩略帶惋惜的說道。
“淫詞豔曲而已,不值一提。”她的同伴不屑地撇了撇嘴,“才女我看不算什麼,妓女才是真的。”
葉薰聽得一陣火大,金菱是她的朋友,而且她所遭遇的一切並不是她的錯,更不是她所能夠選擇的。她在逆境之中依然保護傲氣,掙扎求存,卻被這些大門都沒有出過幾次的女孩說的這麼不堪……
葉薰忍無可忍,正在反駁,忽然年齡稍長的女孩搶口道:“可不是嗎?不僅去當妓女,還跑去突厥當了妃子……呸,真是可恥……”
“聽說那個什麼敦略可汗對她寵愛的不得了。哼,這等下賤女子。”
這幾句話入了下,葉薰不禁愣住了。自從涼川一別,她很久沒有金菱的訊息了,只知道她入突厥王庭獻藝去,按照時間也應該已經返回了。
原本以為她已經平安回了涼川,有陸謹在那裡,撒兀甘又已經倒臺,相信她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可是現在聽來,竟然是留在敦略可汗的身邊為妃妾了?
這怎麼可能,以金菱那種個性,敦略可汗都六十多了吧?葉薰心裡一陣發悶,沉甸甸地難受。
“說起來前幾在不是有人在朝中彈劾金韜他教養不嚴,有失大體嗎?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了。”
“還能如何?金大人早已經宣告與女兒恩斷義絕了,又有葉將軍大力作何,自然無礙了。”
“說起來他洗清罪名,重新入朝為官,也是葉將軍舉薦的呢,真是奇怪,葉將軍竟然會為這種人洗清罪名,並且重新推薦為官。”
“這有什麼奇怪的,龍生九子,子子不同,家門不幸,也不是金大人的錯吧?”
幾個女孩子的議論聲不停的傳入耳中,金韜是小宸推薦入朝為官的?
對了,蕭若宸好像對她提起過,他入朝之後,為了培養自己的勢力,暗中為不少當年受牽連的蕭家一脈官員洗清罪名,引為助力。金韜本來就是側向於蕭家的人,小宸保他倒也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