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死人了,趕快放下簾子吧。”金菱在後面不滿地喊起來。
葉薰依言放下車簾,坐回車內嘆道:“看這光景,今晚只怕是別想住客棧了。”
她們離開白汶已經三天了,車隊準備周全,一路行程前方都有預定好的客棧營帳安排,今日原本準備抵達一處村鎮住宿,卻不料剛過了中午天色轉陰,不一會兒竟然開始漸漸瀝瀝下起了雨,路上越發泥濘,兼雙顧忌到車裡兩位主子身體都不好,車隊進發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雖然看不見太陽,但葉薰估計此時應該是下午五六點鐘,距離村鎮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想要在今晚住進客棧只怕是難了。
“不住客棧也無妨啊,就睡在馬車上不就很好嗎,”雁秋笑道,一邊拍著身下的軟墊。“馬車那麼寬大,而且躺起來也舒服,比前些日子王大娘替我們安排地客棧床榻還好呢。”自從被沈家買下之後,她的心情一直很歡快。
平心而論,被賣進沈家當丫鬟的待遇確實不錯,論物質上,比起跟隨王大娘一路奔波地日子強多了,而精神上,也不必時刻擔憂自己會被賣進娼門而擔驚受怕了。
六個丫環被安排進兩輛青蓮硬木馬車裡,其中葉薰,雁秋和金菱三人被分派伺候那個病弱的少爺,所以搭乘一輛馬車,而陳卉兒和另外兩個女孩負責伺候那傳說之中的老夫人,在後面另一輛馬車上。
馬車下鋪陳著厚實的墊子,車角堆著幾床軟被,幾個藕合色緞子的半舊靠墊散落在車裡,不僅寬敞舒適。密封效能也好,車外悽霜冷雨,寒氣凜人,車裡依然溫暖靜謐,至少不用擔心漏風進雨。
“可今晚總不能就這麼露宿在野外吧。”金菱眉頭略皺了皺,說道:“天已經黑了,就算是我們能夠忍耐,老夫人和少爺只怕也不能……找不到宿營地地方,單說食物和熱水就沒法準備。”
“剛剛萬總管已經派人上前面探路去了,想必不久就有回報,我們安心等著就好了。”雁秋道。
幾句話之後,車內靜默下來,雁秋轉頭見葉薰依然神不守舍,又笑道:“你是擔心小宸獨自一個人吧。”
名門貴閥注重禮節,蕭若宸雖然年幼,身為小廝也不能和丫環同車而行,所以被安排去了後面的車裡。
“放心吧,有戚大夫在,小宸一定很快就能夠痊癒地。”雁秋安慰道。
“我知道,今早看他地時候就已經好了不少,等安頓下來我再去看他。”葉薰衝她笑了笑說話。
雁秋拍手笑道:“說起來,那個戚大夫好大的本事啊,原本小宸病的那麼嚴重,記得在車上連起身都不容易,不料被他幾針下去又開了藥劑竟然馬上就好了大半。依我看,就算是皇宮裡頭的和御醫只怕都難有這麼大地本事。”
葉薰在一旁乾笑了兩聲,她當然不能說蕭若宸的病情之所以好地這麼快,是因為他本來就已經好了大半,再加上沈家的醫藥大夫確實遠遠比平常江湖朗中高明。
“當然了,那位戚大夫可不是一般人物,聽說他本來就有機會當御醫的。”金菱插話道。
“嗯。當御醫?怎麼說?”不想在蕭若宸的病情上多做糾纏,葉薰假裝饒有興趣地追問起金菱這段小故事。
金菱自詡見識比兩人高一籌,當下頗為得意地講述起來,“這位戚先生名喚戚江遠,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醫,聽說能肉白骨,活死人,早在多年前,先戚烈皇帝病重,曾徵召天下名醫,他也被徵召入宮為先旁會診,聽產頗有功勞,先帝本想要招他入太醫院的,可惜戚先生是個隱世的高人,視功名利祿如浮雲,只願閒雲野鶴,暢遊四海,不願涉足官場,最終還是推辭了。後來聽說因為受了沈大人的恩德,才留在沈家為老夫人和他子看病……”
金菱興致勃勃地講述著,雁秋的興趣也被挑動起來,聚精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