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無論姑姑是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都不要緊。
雖然她不會像克里斯汀姑姑那樣擁抱他,撫摸他的頭髮,給他唱好聽的歌,但也從不會像克里斯汀姑姑那樣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用恐懼的目光看他,不會在他一離開就用刀子割傷自己,更加不會在他面前尖叫著“別走過來,你是我的罪!”然後跳下樓……
是的,他可以放心地靠近她。
不用擔心她會突然傷害他,不用害怕她會突然丟棄他。
就好像冬天的冰雪,明明很寒冷,可是放在手心用力揉搓之後,仍然會有細微卻真實的暖意滲進來。
一直到很久以後,當該隱走在黑暗的路途上,被孤單和絕望環繞時,他都會覺得,就是這點微弱的溫暖,支撐著他挺直背脊走下去。
安緹諾雅和該隱奇特的相處模式維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最應該作出反應的亞克西斯彷彿完全不知道這件事般對此置之不理,莊園裡的僕人們漸漸地也習慣了。
雖然偶爾還會有“女巫將小少爺也迷惑了”這樣的說法,卻在某天之後隨著幾個突發急病喉嚨腫脹得無法說話被送到鄉下莊園等待病癒的女僕而忽然消匿無蹤。只是公主注意到僕傭們偶爾看向自己的眼神更為驚懼,試驗室裡那個單獨給該隱使用的櫃子裡某瓶深藍色的藥劑變淺了不少。
已經學會使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來維護權利,甚至還成功地將源頭引到了她身上。安緹諾雅用欣賞的目光注視那個孩子,完全誤會了其中的因由,並開始真正用一些試驗外的空暇時間教導該隱她所掌握的適用於人類世界的知識。
而該隱則在毒藥學上表現出了讓她也為之驚訝的天賦。
要知道,才智和天賦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一個聰明過人的人,也許能完美地學習掌握老師所教授的一切關於毒藥的知識,並將其妥善利用,而一個在這上面擁有天賦的人,則能在掌握這一切之外,創造出更多的可能性。
很顯然,這個孩子屬於後一種。
他幾乎是本能地,用他纖細秀美的手指,像是在極細的銀絲上走著鋼索一般,精巧地掌握著各種毒素之間的平衡。
傲慢的費倫法師們從不信任神靈,也絕不會接受牧師與聖武士們神術的治療,每個法師自身都是精通各種藥物的大藥劑師。
但在法則賦予了無論什麼方面都屬完美的資質之前,她不如他。公主充滿讚歎地想。
當一個人處在工作的情況下時,他是不會注意到時間的流逝的。這一條也同樣適用於沉浸在試驗和學習中的兩人。
當某天終於注意到窗外的景色已悄然變換了季節,哈利斯莊園中早已被鮮亮的色彩覆蓋——
聖誕節來了。
她討厭那個十字架上的男人,因為他如此熱衷地讓各個世界的人為他慶祝生日。早就忘記自己生日的精靈在心底抱怨,走上馬車,然後對不知何時躲進馬車正一臉純真地朝她微笑的男孩皺起眉,但卻沒說什麼便坐了下來。
今天是她和葬儀人約好的時間。
大約是臨近一年中最重要節日的緣故,倫敦城中每家商店都顯得熱鬧非凡。就連一向無人問津的跳動之心庭院大街69號今天看起來也有客人拜訪的樣子。
安緹諾雅打量了一眼那輛看起來相當眼熟的馬車,彷彿沒有看到依舊以原先姿態倒在地上的門板一般在並不存在的大門上敲了三下,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黑洞洞的葬儀屋裡卻傳出了久違的怪笑聲:“客人您來了,小生等了很久了喲。”
葬儀屋還是一樣昏暗雜亂,屋子裡除了正在撫摸一具骷髏光溜溜的頭骨的葬儀人外,還分別有兩個一站一坐的人——墨綠短髮戴著眼罩的少年和身形修長面帶微笑的執事。
“想不到會在這兒遇見您,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