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嚥了口唾沫,“你……你怎麼了?可是看見了什麼不好?”
“嬤嬤是不是常常腰痠?夜間因此失眠?”君珂正色問。又指指另一個,“嬤嬤是不是腹部常有疼痛感,有時還能摸到包塊?但是睡下時又消失?”
兩個嬤嬤臉色變了,急急道:“是!君供奉神眼!供奉可有妙法?”
君珂眯起眼睛,對那兩人瞄了又瞄,嘆氣:“哎喲,好大的陰影……”
兩個嬤嬤醒悟,其中一個立即找出一個錦墊,又尋了塊蔭涼平整地面,對君珂賠笑道:“君供奉,我等也是下人,太后的話不敢違拗,不過這點方便,還是給得起的,您擔待。”
君珂微笑,舒舒服服在厚厚的墊子上跪了,拿起《金剛經》,嘆氣,“背不起……”
“老奴們不會為難姑娘。”嬤嬤們忙道,“您照著讀便是了。”
“讀得太流利,怕是太后也不信呢。”君珂愁眉不展地道。
……
過了半晌,在假寐的姜太后,懶懶翻了個身,聽見遠處院子裡隱隱的斷斷續續背誦之聲,還有間隔的戒尺“啪”地擊打之聲,和不斷的慘叫之聲。
她滿意地笑了笑,對守在一邊的其餘侍女們道:“這世間沒有什麼神異也沒有什麼強,一切強不過尊貴。”
“您是母儀天下的太后,任誰什麼傲氣女子,在您腳底也得俯伏塵埃。”一眾侍女湊趣微笑。
“傲有什麼用?只會讓人更加願意去折。”姜太后淡淡道,“去,把郡主請來,請她親自監督這丫頭唸經,想必這一場經唸完,這丫頭這輩子也不能在雲澤面前再抬起頭來。”
“太后英明。”
姜太后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慵懶而自傲的哼聲。
……
在那個院子裡,君珂也在哼。
舒服地哼哼。
她坐在錦墊上,雙腿交疊,靠著涼潤的牆,躲在花臺蔭涼下,吹著暗香隱隱的夏風,有滋有味地翻著一本《西京雜記》。
每翻上一章,她抬頭,慘叫一聲。
兩個嬤嬤坐在不遠的地方,一個念著《金剛經》,一個彈著戒尺,時不時發出一聲響亮的“啪!”
君珂的慘叫,就像同聲傳譯,和她配合得天衣無縫。
納蘭君讓趕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被罰場景。”
原本行色匆匆,微帶焦急之色的皇太孫,驀然停住了腳步,隨即一步橫跨,擋住了身後的人。
身後的是沈皇后的得力大宮女,見太孫驀然停住腳步,愕然不解,探頭想要去看,納蘭君讓又一個轉身,道:“勞煩孫姑姑了,不過我突然改變了主意,還是不要打擾太祖母的好,我們還是回鳳藻宮吧。”
那孫姑姑愣在那裡,被納蘭君讓不容分說拽著袖子又拽了回去,摸不著頭腦的大宮女,一邊匆匆被拖著向前走一邊想太孫今天這是怎麼了呢?
先前急急地到皇后宮裡,硬搬了她來,說要從姜太后這裡想辦法帶走一個人,皇后看太孫難得有事相求,特意派了她來,誰知道門都沒進,居然就這麼又回去了!
咱們太孫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古怪了!孫姑姑憂愁地嘆息……
這兩人的身影剛剛轉過常春宮宮門不遠,一抹雪白的衣角,飄過常春宮前的水榭花臺。
那人在常春宮前停了停,聽了聽裡面的“慘叫”,眉目沉靜。
“大師……”身後的太監試探地問,“您是要去常春宮嗎?容奴才通報。”
那人回過頭來,眉目清透,如月色鍍雪,天光染雲。他似乎在風中聆聽,又似乎只是在將某個過去淺淺回想,眼神裡有種柔軟的凝定,漸漸化作幾不可見的一抹微笑。
那樣的笑意,祥和安穩,卻又帶微微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