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營子的莊戶人家到了夏天,用的都是這種豆黍子穿起來的簾子。心靈手巧的莊戶人家的媳婦和姑娘們,能將豆黍子穿出各種花樣來。這種簾子既透氣,又能夠防蚊蟲,有風吹來嘩啦啦的響聲也很動聽。
蔣氏因為心裡有氣,用力過猛,一手就將大半的珠簾給拉扯斷了。
“哎呦呦,大嫂。你這嚇人吧啦地你是幹啥那?”趙秀娥的聲音從東廂房裡傳出來,“看我懷著身子不自在,你也不能這麼嚇唬我啊?俗話不是說了嗎,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看我和你二郎兄弟。你好歹也得看著你這侄兒的面子吧。”
趙秀娥的好整以暇,讓蔣氏更加氣苦。
“趙秀娥,你、你也好意思說這些話。你剛才跟妞妞她爹說啥了?你平時就愛挑三唆四的,我是長嫂,我讓著你,沒和你一般見識。你還踩著鼻子上臉了?我沒招你沒惹你。你咋就心腸歹毒到這步田地,你是親眼看見了,還是親手抓住了?你平白的編排這種事情,你也不怕遭了報應?你害了我們,你能得著啥好?這老連家,她啥時候能讓你一個人霸佔了?”
蔣氏氣急了,上前去拉住趙秀娥,一句句地數落著。
“今天這個事,你不說清楚,我就和你沒完。走,你跟我上咱奶跟前,當著妞妞她爹,咱連家一家子的面,咱倆去對質。信口胡說,你也不怕進拔舌地獄。”
蔣氏也開口罵人了,不過她的罵法與周氏、趙秀娥等人的罵法不同。蔣氏罵的比較文明,但文明的罵法,也可以罵的非常狠。
比如說拔舌地獄,這可是相當毒的詛咒。連守仁和連繼祖都是讀書人,蔣氏跟著耳濡目染,也有了點文化。
趙秀娥坐在炕上,手臂被蔣氏拉著,她還是坐著沒有起身。
說實話,她一開始是有些心虛的。和連繼祖說了那些話之後,她預料到連繼祖會和蔣氏吵架,但是她沒想到,連繼祖脾氣這麼暴,沒說幾句話,就說要休了蔣氏。事情鬧的有些大,她真沒想讓連繼祖休的蔣氏,她只是想挑撥連繼祖和蔣氏的夫妻關係,要連繼祖不待見蔣氏,兩人關係惡化,蔣氏沒臉面什麼的。
因為心虛,所以蔣氏喊她,她就沒吭聲。
可是,眼見著蔣氏找上她,這件事情躲不過去了,而且聽蔣氏數落她的話,只有她、蔣氏和連繼祖能聽得懂,蔣氏不肯正面提那個話茬,這可讓趙秀娥抓住了蔣氏的弱點,她的氣勢就又上來了。
“我肚子疼,你可別這麼拉扯我。我要一屍兩命,下油鍋的是你。”趙秀娥看著蔣氏,挑眉道。
趙秀娥一邊說,一邊用力想甩脫蔣氏的手。
蔣氏心裡也顧忌著趙秀娥的身孕,不過她並沒有放手。趙秀娥所說的一屍兩命,並沒那麼容易發生。而如果她不讓趙秀娥把事情說清楚,她就算活著,怕比死了還要難過。
蔣氏從來就不是一個軟弱的女子。
“誰沒懷過身孕,孩子誰不會生。我生妞妞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在哪那。趙秀娥,你少拿腔作勢,憑著一個不知道咋樣的肚子,就想把一家的老少都拿捏住了。連家可不是你們家那沒規沒法的人家,咱爺和咱奶還都在那。誰下油鍋,老天爺有眼睛。”
“趙秀娥,你不總說你是響噹噹嗎。咋地,現在敢做不敢當了?不敢跟我上咱奶跟前對質去?”
趙秀娥也是經不住激的性子,切了一聲就站起身來。
“去哪我還能怕了你。我又沒做虧心事。”趙秀娥跟著蔣氏往外走,走到門口卻話鋒一轉,“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你還沒把事情說清楚,憑哈你讓我去我就去啊。”
“你背地裡調理啥壞了。還用人說?我懶得跟你費口舌,到咱奶跟前,咱好好辯白辯白。”蔣氏氣的咬牙道。
“哎呦呦。好個文明人、菩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