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傍晚的時候,連守仁、連守義、二郎、三郎幾個終於回來了。
大家少不得相見,又寒暄了一番,就吃晚飯了。
晚飯分了三處吃,堂屋裡一桌,是連老爺子、連守仁、連守義、二郎、三郎、四郎、六郎,趙秀娥的爹和大哥也在這一桌,五郎被連老爺子拉在身邊。也在這一桌上吃。
東廂房趙秀娥的屋裡擺了一桌,是何氏帶著連芽兒陪趙秀娥的娘和大嫂。
然後就是上房東屋裡的一桌,是周氏帶著連秀兒,連蘭兒、銀鎖、連朵兒坐一桌。張氏、連蔓兒和小七就被讓到了這一桌吃飯。
古氏和蔣氏要裡外的照應,暫不上桌,要等眾人吃過了。她們倆再吃。
東屋的炕上,兩張炕桌並在一起,連蔓兒她們進屋的時候,周氏帶著連秀兒、連蘭兒幾個已經在桌邊坐好了。
張氏、連蔓兒和小七也上了炕,在桌邊坐了下來。
一會工夫,就有飯菜陸續端了上來。
冷盤有四道,一碟鹽煮花生米、一碟切的薄薄的火腿片、一碟拌三絲、一碟醬豆乾。熱菜有五道。素炒豆芽、蒜苗炒肉、蒜薹炒肉、白菜豆腐粉絲、還有一大碗烀的爛爛的肘子肉,最後是一碗蛋花湯。
晚飯沒有米飯,只裝了兩盤的饅頭上來。
飯菜都上齊了,大家只等著周氏動筷,才好用飯。
周氏沉著臉。伸出手又將飯桌上的菜重新擺放了一番,這才動筷。
看大家都先拿了饅頭,連蔓兒也伸手去拿,這才發現,擺在她們孃兒三個面前的大盤子裡,衝著她們孃兒三個的赫然是幾個粗麵的窩頭。
連蔓兒暗自咋舌,伸出去的那隻手一拐彎,就拿了一個白麵的饅頭。眼角餘光一掃,就看見張氏也伸手。卻是要去拿那粗麵的窩頭。連蔓兒順手就將白麵饅頭塞進張氏的手裡,又伸手拿了兩個饅頭,一個給了小七,一個自己咬了一口。
張氏咬了一口白麵饅頭,就聽得對面重重地落筷子的聲音,以及周氏的一聲冷哼。
張氏那一口饅頭在嘴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連蔓兒輕輕用手肘碰了碰張氏,示意她放開心懷,敞開了吃。
“娘,你現在可不是過去的小媳婦了,你是客。”
就算是周氏特意擺了幾個粗麵窩頭在張氏跟前又怎麼樣,張氏她自己不去吃,周氏還能硬往張氏的嘴裡塞。張氏不吃粗麵窩頭,吃了白麵饅頭,周氏她生氣又能怎麼樣。周氏儘管摔打,儘管氣她自己的,不信這個場合,周氏敢直說不讓張氏吃白麵饅頭,讓張氏吃粗麵窩頭。
連蔓兒吃了一口饅頭,伸筷子去夾菜,這才發現,原本放在她面前的蒜苗炒肉和蒜薹炒肉不見了,換成了白菜豆腐粉絲和素炒豆芽菜。
連蔓兒就夾了一筷子豆芽菜吃了。
“這個豆芽菜好吃。”連蔓兒讚了一句,一眼掃見蒜薹炒肉在銀鎖面前。
連蔓兒放下筷子,就將豆芽菜端起來,遞到銀鎖跟前。
“銀鎖,你愛吃這個菜,給你,咱換一換。”連蔓兒一手將那碟酸菜炒肉端過來,另一隻手就將素炒豆芽放在了銀鎖的跟前。
“我不愛吃豆芽,我要吃蒜薹炒肉。”銀鎖頓時惱了。
連蔓兒只當沒聽見,只忙著給張氏和小七夾菜。
連蘭兒掃了連蔓兒一眼,暗地裡掐了一把銀鎖,讓她噤聲。
銀鎖心裡委屈,抬頭看連蘭兒,就見連蘭兒正對她使眼色,就只得委委屈屈地閉了嘴。
周氏飯也不吃了,衝著連蔓兒和張氏運氣。連蘭兒在一邊又是使眼色,又是手下做文章,竭力安撫周氏,不讓她發火。
連蔓兒只當沒看見,又用白菜豆腐將連蘭兒跟前的火腿片換到了自己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