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車了,王雙唯會在路燈下面等著他歸來說:“回來了。”
他用最自然的態度,把人寵溺得會在其間溺斃。
而聶聞濤,早在最初的那一面,已經溺斃在其間。
就像他小時候,王雙唯會扔食物給他,會丟書給他,還會用漫不經心的態度救他,甚至會在他們打架中慢慢引導他打架的技巧。
他用傲慢的姿態出現,讓誰都不知道他的真正面目。
可聶聞濤知道,哪天如果全世界的槍都堵在他面前,這個人會笑著站在他前面說:“先從老子的屍體上面爬過去。”
他會讓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他處於什麼境況他都會維護他。
聶聞濤從沒想過會得到他,小時他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再大一點,他認為他是得到全世界最好事物的存在,那個存在裡,並不包括他這樣的人。
可是,他得到了他,他說他要他,那麼,他的全世界就由他給他,他會得到世上最好的,不管為此他要付出多少。
王雙唯給了他多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年月過去,這個人就像已經在他身上存了根留了脈,甚至連死亡都不能在他身上剝離去分毫。
第二十九章
冬天來了,L市的太陽終於捨得不再耀武揚威,藏在了層層陰雲下面,雨眼看就下了,有傾盆之勢……
王雙唯在一個離奇古怪擺著各式骷髏頭當裝飾的音像店裡淘著老闆從世界各地淘回來的碟,靠著牆坐在地板上,看中的,放左邊,看不中的,扔角落堆裡。
老闆敢怒也敢言,只是,看在他錢給的多的份上,只好眼不見為淨,戴著一幅比王雙唯臉上更黑的墨鏡死板板地盯著天花板。
店裡就他們倆人,基本沒幾個人進來,當冷酷有型穿著精雅的男人收起黑傘推開門時,門外路人皆不禁多看了幾眼。
聶聞濤把傘放角落裡,無視於另外一個人,走到王雙唯面前蹲下,把他身邊的碟收起,王雙唯戴著耳機鼻子裡還哼哼幾聲,他來了也沒掀開眼皮看一眼。
扔完最後一張碟,王雙唯撐著地板要起來,手還沒碰到地,被聶聞濤拉住身子一立站了起來。
王雙唯眉開眼笑,手順勢一伸把耳機摘下,抱著聶聞濤的腰,親吻了下他的唇,還在上面舔了一下,說:“來了。”
聶聞濤“嗯”了一聲,再看了看地板,說:“天涼了,下次別坐地板。”話是說給王雙唯聽的,可是後面的老闆聽著腦袋一低,在備忘錄上寫上了:給祖宗地毯。
上次祖宗的男人來了,拿著槍指著他頭說:“少根發毛,橫著出去。”
他是良民,自古不跟惡霸爭,只是可惜了,那麼個像模像樣的人,找了個這麼個莽夫做男人,要是……唉,美麗心情不要再提,虧得他曾以為會有美麗邂逅。
王雙唯用鼻子蹭蹭他,笑開了嘴,說:“餓了。”
聶聞濤彎腰把地上的碟全部拾起,人到中年的聶聞濤臉不再兇狠,已經有了成熟男人的深沈內斂,甚至帶著幾許不羈的優雅,他看著他面前的男人,手伸過去,很多年後的今天,他已經學會了主動去牽他的手。
“想吃什麼?”他問。
“隨便。”王雙唯把倆人牽在一起的手放在自己的嘴間吻吻,在聶聞濤付錢的時候趴在他身上下巴一磕一磕地隨著店裡狂亂的重金屬音樂點著,聶聞濤任他砸著他的肩膀,還得控制著不讓自己的骨頭碰疼了他。
聶聞濤牽著他出了門,外面雨勢很大,王雙唯眼睛發亮,說:“難得啊,我都沒發現……”一作勢,就要衝了。
聶聞濤緊拉住他,拖到身後,皺著眉,把西裝脫了蓋到王雙唯的身上,把他的寶貝碟片塞到自己懷裡,傘撐到他的頭上,車在路邊,十步路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