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市之長,是政府高階官員!我跟紀委那個室主任提出來,能不能弄個套間給我暫時住一住?室主任回答得很乾脆:那不行,那樣不利於工作。這樣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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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什麼“已經很好了”?這純粹是狗眼看人,落井下石嘛!
可是,有什麼辦法?一句老話說得對:虎落平陽被犬欺。如今,我這隻虎,被他媽困住了,這幫傢伙就這樣對待我,讓我住這樣簡陋的房間,我老秦會記住這一天的。
我平時不大記時間,不光月和日記不清,就連今天是星期幾也不去記,這樣的“細節”小錢或者小趙他們會告訴我、提示我,因為在我的生活中,是沒有工作日和休息日之分的。有時,休息日也要工作,比如開會或者上面來了領導要陪客。有時,工作也等於是休息,比如在沒有接待或會議,也不出差的時候,我手頭沒啥事,會邀(或被邀)一些關係比較私密的局長、主任或企業老總找個僻靜的地方休休閒,摸幾圈麻將、甩幾把撲克、泡個桑拿、按個摩什麼的。那會兒為了避免打擾,大家約好把手機關了,辦公廳有事要找我,直接先跟秘書小錢聯絡,小錢問好了什麼事再轉告我:如果是必須出面的事,我再回撥電話;如果沒啥大不了的急事,就讓小錢搪塞一下。
可今天,這個日子是不能不記下的。我在走進臨湖賓館這間標準客房的時候,懷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心情(不知是怨憤還是氣惱或者是沮喪),在心裡默默記下這一天的日子——某某年七月十七日,晴!
我走進這間充當臨時“雙規”地點的標準間,發現標準間已經不標準了。不知在什麼時候(昨天、前天或者今天一大早?),它已經被改造得“面目全非”。
說它面目全非,不是它被破壞,而是它的“功用”。
房內原先擺放兩張席夢思床的,現在撤去一張;四面牆壁居然被貼上一層厚厚的海綿,連桌椅的四個硬角也用海綿包裹起來;房內的電器一樣也沒有,連彩電也撤走了;原先的燈光有好些盞的:壁燈、頂燈、窗燈、鏡面燈……現在也都被卸掉,只有房間頂部,一盞高亮度的白熾燈刺眼地亮著(現在還是大白天,就把這麼亮的燈開著幹什麼?)!
一看這情景,我有一種受到侮辱的感覺:這是幹啥?難道我姓秦的這麼經不住陣勢,我會因為被雙規就選擇走絕路?太鄙視人了吧!
我進了房間後,忽然感到滿身疲軟,很想往床上靠一靠,於是返身說道,你們讓我先休息一下,有什麼工作過一兩個小時再說。
嘿嘿。送我進來的省紀委那個年輕人這麼一笑,我覺得跟冷笑差不多少——這麼年紀輕輕就會冷笑,以後官當大了還得了?我心裡不舒服地想。
那個年輕人回答,我們現在就開始工作,你要靠你就靠吧。 電子書 分享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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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規室——現在,我已經不自覺地把我住的這個房間用特定的術語來稱呼了在一樓過道拐彎抹角最靠裡的位置,這裡僻靜、隱秘,幾乎沒有人會穿過漫長又曲裡拐彎的走廊來到這裡。我在臨湖工作了二十年,當副市長後到賓館來開會、會客、宴請等等,每年來的次數不下百餘次,總計來賓館的次數有成千上萬次了,從來不知道賓館裡還有這麼一間房間,這麼隱秘的一個角落!
把我帶到這裡時,許安詳並沒有親自下來送,那兩個所謂國家安全部的人也沒有來,只有省、市紀委的幹部送我下來,還有兩名武警戰士——操,果真把老子當作犯罪嫌疑人來對付了。
送我下來,並拒絕了我的換房要求後,室主任就帶著幾名幹部和武警戰士走了,留下省、市紀委各一人。
我走到床前,脫下鞋上了床,正要往下躺,突然又坐起來,猛地伸手拉開窗簾,我是想看看窗戶外面究竟什麼樣的景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