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已經從兩位父親身上琢磨出了意思,頓了一下,道:“正是。”
沈老爺便跪下了。
他若跪的是另外兩人也就作罷,偏偏跪的是沈珏,頭頂上還壓著一雙長輩,哪裡能叫他起來,連忙看向伊墨道:“父親。”
伊墨理也不理。
沈珏又道:“爹。”
柳延擺擺手:“與我何干,你自便。”
也就是這兩聲呼喚,讓跪在地上的沈老爺豁然開朗,抬頭看向伊墨問:“這位……可是姓伊?”
伊墨“嗯”了一聲,說:“你起來。”
沈老爺站起身,這屋中四人,心頭各自明白,也無須多言。
柳延起身道:“我們該走了。”
沈老爺看向他,“公子姓柳?”
柳延道:“也可姓沈。”
沈老爺又要跪,被柳延一手托住,淡淡道:“我這命來之不易,雖有前塵往事,於我來說也早已作罷,論起年紀大小,你這一跪,怕是要折我的壽。”
簡單幾句話,沈老爺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先人在前卻不跪,豈不是不肖子孫?
柳延“呵”地笑了一聲,“你該知道,我也不是什麼禮俗約束的人,何必在這點小事上糾葛不放?”
沈老爺自然想起來家族流傳的故事,沈家第十三代長孫,與妖相親,如同夫婦,且撫養一子。
沈老爺應了一聲,站在一旁,才問:“你們要去哪裡?”
“不知道。”柳延說。他是實話實說,聽的人卻以為他刻意隱瞞,卻也無可奈何,即便他有心侍奉,又哪裡比得過天高海闊的快活,在他心中,這三人都是半仙了,也不敢約束,只道:“說好住兩日再走,如何就不肯留了?”
“自在慣了。”伊墨說,揚起眉望著他的誠惶誠恐,道:“告辭。”
沈珏過去開了門,三人魚貫而出,剛邁出步伐,卻聽身後沈老爺道:“伊公子留步,有一事……”
“何事?”伊墨問。
“當年沈家遭難,逃難中族譜殘損了一部分,重新修訂時……”
“嗯?”
“我爹將您的名字,放在了先祖沈清軒旁邊。……不知可妥?”
見院中三人臉色俱是微妙,沈老爺真正惶恐起來,連忙道:“只因那山中石碑,‘未亡人’三字雨打風吹尚未消退,所以家父便做主……”
伊墨打斷了他的話:“妥。”
“什麼?”
伊墨靜站在那處,認真地又重複了一遍:“妥得很!”
說著看向柳延,柳延也正直直的望著他,眼神相接,眼底各自含笑。
真正是萬水千山都看過,最後閉目輕嘆一聲——原來你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在坑與不坑中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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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卷三·十六 。。。
入冬時分,柳延病了。
有病人住客棧也不方便,遊玩的行程也暫時停下,馬車在南歌城。沈珏在城裡買下一座小宅院,一家三口人住了進去。
柳延病的不嚴重,只是低熱。沈珏找了好些個郎中,都看不出什麼問題,只說兩服藥下去就好了,如今已經病了七八天,湯湯水水沈珏也熬了不少,可柳延的低熱始終未退。
既然普通湯藥不濟事,沈珏收拾了一下包袱,準備出一趟遠門,去尋些不普通的藥物來。
已經入了冬,他一拉開門,寒風就打著旋的吹進了屋,沈珏眯上眼走出去,反身掩門,身後走來腳步聲,正是伊墨。
伊墨見他揹著包袱,便知道他要做什麼去,道:“別去了。”
“不去哪行,”沈珏道:“低熱持續這些天了,再不想法子多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