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又是一路狂奔,再奔出五百里,才尋了處孤山,將那些蛇類放了生——近千里之遙,這些蛇該是尋不回來了——至於這些蛇會不會水土不服,則全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孝是一份心意,順則需要技巧,千百年來,人們都是這樣做的。而對沈珏,順便是順,從未起過投機取巧的心思。
既然爹爹有了煩惱,做兒子的就要想法子解憂。他能做的,便是讓這山中再無一條蛇(伊墨除外),這樣就算伊墨不肯罷休,也找不著個合適的物件。
相對比兒子的笨法子,做父親的則顯得技高一籌,柳延直接去井邊打了一桶水。
山中的井水冰涼清透,在炎夏酷暑中,沈珏時常用井水兌些蜜糖給家人飲用。甜絲絲冰涼涼,實在是人生之樂之美。
而柳延所做的,便是用馬勺舀著涼水,將躁動的黑蛇摁在地上,潑了個從頭到尾透心涼。
那點還未徹底勃發的情。欲,簡直就像弱不禁風的小火苗,一點菸都未冒,就被澆熄了。
無故被冰了一通,黑蛇溼噠噠的盤踞在床上,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無辜和疑惑。而他瞪視的物件,則負手立在床畔,神情淡漠地告訴他:“你是我的。”
黑蛇並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柳延並沒有生氣的樣子,他自己那些狂躁也暫時被遏制下去,頓故態萌發,游過去親暱的纏在柳延手上,探著腦袋用信子舔他的臉。
柳延眼望著他,親了親他的腦袋,低聲重複了一遍:“你是我的。”
對這句話報以回應的依然是蛇信的舔舐。
柳延已經做好與他長期頑抗的心理準備,他知道潑冷水也只是暫時遏制了黑蛇的春。情,同一種法子用一兩次尚可,次數用多了,也是白用。
他每日都在琢磨如何將這條渴求繁育後代的蛇制服,徹底斷了他的念頭才好。只是繁育後代是所有動物的本性,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斷斷續續又潑了幾回冰涼刺骨的井水之後,柳延終於感到無法掌控了。黑蛇的躁動愈發明顯,被禁足在屋裡的他四處鑽爬,無數次逃出門檻,又被抓回。甚至有逐漸狂暴的跡象,被抓住時蛇頭掉轉了方向,每一次都在牙齒碰到柳延皮肉時猶豫住,卻無法否認,那一瞬他是目帶凶光的。
每一次被尖牙抵住血肉時,柳延心中都涼了一下,卻又每每在它的猶豫裡回暖。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已不知經了多少個寒暖逆轉。
事情到這一步,已經演化了戰爭。對峙的伊墨與柳延互相頑抗著,又將這場抗爭變成了一種看不到盡頭的折磨。
他們是整場抗爭的中心,而旁觀的許明世與沈珏,都無力改變現狀。
日子就因為這一樁小事,逐漸邁入了煎熬的境況。
其實柳延未必拿他沒有法子。若真的狠下心,帶上他找一處雪山居住,便是一勞永逸的法子。天寒地凍,伊墨會進入冬眠,而不是春意勃發。
這個念頭柳延不是沒動過,每一次在黑蛇的暴動裡起意,又很快打消這個念頭——他想與他一起過好每一天,而不是在冰天雪地裡,讓他睡完這一生。
或者,就遂了他的願也罷。
柳延這樣想著的時候,三百年經歷早已波瀾不驚的心湖便不受控制的掀起巨浪,以為不可能出現的情緒彷彿一個巨大的漩渦,卷著酸苦的黑水,越漩越大,將他理性直接吞沒。只留下沒有絲毫遮掩的兩個字:不準!
不準!
柳延將他死死摁在懷裡,彷彿要嵌入骨血中,這樣就沒有分離,就沒有煩惱了。
他的煩躁和施力不當,更深一步的加重了黑蛇暴戾。黑蛇從他懷中掙脫出來,瞬間奔至門口,簡直像脫離了牢籠的雀鳥,重入大海的活魚,全然一番渴望奔赴自由的焦灼,並沒有絲毫留戀。動物的本能頑強的可以摧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