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冷雪頗有興趣的坐起身子,將上身湊前了一點,道:“你願意告訴我嗎?”
顧劍南目光注視她那張姣美的臉龐,凝望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願意聽嗎?”
梅冷雪羞怯地笑道:“當然我願意聽,只怕你不願意說。”
顧劍南清了清思緒道:“我不曉得我所經歷的事是辛酸的還是愉快的,但是卻激勵我向上的勇氣和堅強的意志,使得我從軟弱中挺身而出……”他看了星眸泛光的梅冷雪一眼,緩聲道:“據家父說,我是生在家母被仇人追擊的途中,那一段艱苦的日子我雖然不知世事,但是我的母親必然十分痛苦,因為她老人家在荒野大漠中生下我後,不久便去世了,所以我這一生是由父親他老人家撫養長大的……”梅冷雪呃了聲,同情地道:“真可憐!”
顧劍南悽然笑道:
“孤兒是確實很可憐的,尤其失去母愛的人,尤其我還是個雙腿殘廢的人!”
梅冷雪眼眶裡已漾起盈盈的淚光,她輕輕嘆了口氣道:“怎麼會呢?”
顧劍南道:“因為大漠之中氣溫不正常,早晚氣候變化很大,白天熱得有如盛夏,而晚上即冷得似寒冬一般,我是出生在黃昏落暮之時,寒氣深入骨髓以致傷及兩腿筋骨,氣血不能流通到腿部,所以雙腿無法行走。”
梅冷雪詫異地道:“那你現在怎麼又好了?”
“唉!”顧劍南嘆了口氣道:
“說起來話就長了,我想在我一生之中我不曾告訴旁人,但我卻願意告訴你。”
梅冷雪能夠了解到他話中所蘊涵的意義,她羞怯地低下了頭,心中湧起復雜之極的情緒,真不知道是喜是悲。
顧劍南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於是將自己幼時寄居在竹簍裡,隨著顧明遠到處找尋名醫名藥說起,一直到如何進入金縷宮為止。
故事從他的嘴裡說出,那些曲折離奇的遭遇,使得梅冷雪的情緒隨著故事的進展而忽喜忽悲,直到聽完了,她的整個思想還沉落在顧劍南經的往事裡。
久久,她才抬起頭來,只見顧劍南的臉色一片茫然,面上全是濡溼的淚水。
她顫聲道:“你……你哭了?”
顧劍南望著梅冷雪,充滿感情地道:“你……也哭了!”
梅冷雪伸手一摸,才發覺自己臉上和胸前衣襟上全都是淚水,甚至錦被上也溼了好大一片;她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心中一陣激動,叫道:“劍南!”
掀開錦被撲進顧劍南的懷裡,立即將臻首埋在他的胸膛,泣道:“劍南我想大哭一場!”
顧劍南輕輕的撫觸她那柔美秀麗、堆卷如雲的黑髮,喃喃道:“你哭吧!我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可不能哭……”室內傳來低低的泣聲,窗外一陣風吹過,把剛才小鳳點好的蠟燭吹熄了。
窗外,淡淡的月光映進屋中,落在依偎中的這對年輕人身前!
夜,漸漸深了……
夜色深濃,晚風沁寒,小樓裡燭光朦朧,在燭影搖曳下,相互依偎的顧劍南與梅冷雪依然動也沒有動一下。
從黃昏到現在,他們沉醉在溫馨的擁抱裡,甜密而幸福的感覺中又滲雜著苦澀與離情,這真是奇異的時刻,他們的靈魂似乎處於永恆,這相擁的一剎那也變為永恆。
他們此刻根本漠視周圍還有別的人存在,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彷彿其他一切都已消逝……但是此時在金縷宮裡外,四處都是喧鬧的人聲,支支火炬被燃起了,條條火龍連線上了,照耀得每一個角落都如同白畫。
黑暗已被驅除,連初升的月亮都黯淡無光似的,遠處天邊的星星更變得渺校小鳳站在小樓的平臺上,俯視底下那一條條火龍的移動,臉上浮起悒鬱的神色,她一想起方才自己闖進內室,想要告訴梅冷雪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