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莊重的神情之上,漫天漫地地飛舞。
這一夜,秋風殘破。
大皇帝國。神顯元年,九月十五。因神顯帝膝下無子無女,冊立秋王之子天虞玳透為皇太子,以當朝宰相慕容鹹歡為太子尉,即太子在行成人禮之前,須接受太子尉的監督教導,學習各種處事行政之法。冊封司空之妹即墨傾歌為太子妃,新任司徒聞人仲沓之女聞人倩柔為太子側妃。並於同日詔告天下,恢復向三壁請封之制,並拜倚天絕壁煉妖師容成汝煙為太子太傅。
冊封太子的典盛大而繁縟,一場一場的殿祭下來,結束時,已經是下午申時時分了。乘車歸得欽炎府來,回到鳳儀院中坐下,侍女方泡了一壺茶上來,賦紙便在門外稟報,說是司空即墨歸大人到了。
天虞、慕容、即墨乃是皇冉族最有權勢的三大氏族。即墨歸的身份與慕容鹹歡相似,均是族中的嫡子,行成人禮之後即被擢任為當朝司空,掌一國財政大權,百官之中,僅列慕容鹹歡與司馬薛平印之後。而如今,其妹傾歌冊立太子妃,因此這位司空大人又多了一個名為“國舅”的稱號,其炫赫地位一時無匹。
說起來,慕容鹹歡的常侍女官聆歌也出於即墨家,他們二人倒還是有些姻親。因此聽到賦紙報稱司空大人到來,慕容鹹歡不敢怠慢,吩咐研墨去喚聆歌到主殿,自己則帶了賦紙出門親迎。
到了華燈初上的時辰,應邀赴宴的官員們也紛紛到了,按照在朝中的位列在觀鳳大殿上坐了。隨著一聲清朗的“太子駕到”,眾人靜候著最後兩位大人物——新立皇太子天虞玳透以及新任太子太傅容成汝煙也到達了,慕容鹹歡宣佈晚宴正式開始。
先是一段助興歌舞,十數位手執紈扇的美貌舞女飄揚著五色的彩裙翩然而舞,就像是穿梭在花叢之中的彩蝶。舞罷,百官之間便開始祝酒,無非是說些恭賀之話,或是“今後便要多仰仗大人了”之類的話。
待晚宴進行地差不多了,慕容鹹歡側身看了隨侍身旁的研墨一眼,研墨便會意地過來,附耳在他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慕容鹹歡緩緩點頭,輕抬手,研墨會意地退回原地。
“各位大人。”慕容鹹歡微提了一下聲音。
宴席中原本喧鬧的賓客立時安靜了下來,一臉恭敬地垂著聽著。慕容鹹歡微微一笑。“飛天之舞乃是大皇的宮廷之舞,相信各位大人必定不會陌生。但是自從天舞閣的驚顏師傅去世之後,飛天舞便在九厥城內絕跡。”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有官員問道:“宰相大人在請帖中寫道重新覓得飛天舞傳人,莫非真有此事?”
慕容鹹歡頷首道:“不錯。本相新近納了一位妾室,竟然習得飛天之舞,度之乃是宮廷之舞,便邀請各位大人來此,共賞此一絕跡多年的飛天之舞。”
眾大臣聞言紛贊宰相大雅,慕容鹹歡只付之淡淡一笑,回眸目視侍立門外的侍從,那侍從會意轉身從門側消失,不出片刻,便有一女子提著琉璃色的長裙蓮步姍姍,款款而進。雲鬢高挽,眉細如柳,杏目半喜還憂,纖腰束紈,姿態輕盈如細柳迴風。只見她盈盈向前,朝著慕容鹹歡欠身一禮,起身後,左手抬高過於頭頂,右手半抬捏蘭花於胸前,右足輕抬,便是一個優雅絕俗的飛天姿態。
席座上頓時發出讚歎之聲。在座的有許多官員都是神顯帝即位後新提拔的官員,而天舞閣驚顏師父在承惠年間便已經去世,因此有不少人對於飛天之舞都只是耳聞而並不曾目見,這會兒見得這絕美的舞姿在眼前翩翩而舞,一恍神間,便彷彿是置身於天界的蟠桃盛會之上,觀看著九天仙女翩然而舞。
慕容鹹歡溫和的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而侍立在側的即墨聆歌的臉卻慢慢地沉了下來,目光陰森森地落在隨興而舞的夜凝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