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遺棄的那座瑰麗的城堡,在最華美的窗欞後,有一雙幽深的雙瞳帶著複雜的情愫追望著他,眼底的冰冷與陰寒,藤蔓般糾結叢生……
…
潯天涯。
被蔚藍色的泡沫海洋所環繞的小島,土壤肥沃豐饒。因為臨近華庭,所以有著終年不化的白雪,但四季裡的氣候怡人芬芳,令人彷彿置身於花海之中,堪稱的上是神仙都豔羨的人間樂土。
他立在高高的海角之上,微微有些腥甜的海風捲起他三千長髮,他一襲白袍凜然作響,視線跳躍層疊的山巒定格在遠方,那在陽光下金碧輝煌的琉璃瓦,那裡,是華庭的皇宮。
而他,就在他與樓蘭曾經並肩而立的月桂樹下,斑駁的影子撒了他滿身,他的瞳孔有微微收縮了一下,眼波瀲灩,有幾分迷惑的朦朧美。
“蘭……”低低的囈語,更像是無意中自夢境的遺留。蓮壬輕輕抽回目光,嘆息滑至唇角時又倏然收了回來,他的瞳孔宛若兩顆多芒的琥珀珠,盛放在日光下,灼灼其華。
縱身而下。
翻滾的海浪打溼了他的衣袂,他足尖輕盈的立在海洋上方,深邃的瞳夾帶著旁人無法揣測的用意,深深的注視著腳下那一片廣袤無垠的碧藍。
百納川……
十八年前雙生子出生的時刻,就是謫仙蓮見軟禁劫數的到來時。
“……母親,你在嗎……”
蓮壬輕輕的呢喃了一句,眼底滑過一絲細微的哀傷,轉瞬即逝。他敏銳的聽到那裡傳來窸窣的腳步聲,於是揮袖而上,回到潯天涯那一片醉人的美景之中。
花瓣紛飛的月桂樹下,亭亭然立著個嬌小的少女,秀麗如牡丹,眼風流淌間滿是雍容,眉宇疏寧。見蓮壬歸來,旋即綻開一朵歡喜的笑,開心的撲上前,鑽進他懷裡雀躍道:“王兄!王兄回來了!我就知道王兄會回來……”
她方及蓮壬腰間的高度,嬌小柔弱的軀體像一隻柔弱無助的麋鹿,眼神溼漉漉的望著他。蓮壬眼底滑過一分安然,輕輕的“嗯”了一聲,伸手,牽起她細弱的腕:“隨我來。”
那樣妥帖而自然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愉悅,親暱中透著股淡淡的安寧感,跟在他身後的少女踩著歡快的步伐,面若桃花,眼底滿是璀璨的笑意。
可是誰知道,十年前的她,眼底非但沒有如此動人的笑意,反而如同一個沾滿了血汙的魔鬼,天真而無辜的魔鬼……
先王樓冶,除了有七個名正言順的皇子,以及一個藏匿在暗處不可得見的樓蘭之外,僅有的一個公主,華庭的三公主,碧璽。或者你可以叫她做:塞寧。
當年樓冶與醉酒後強要了一個宮女,隨後便生下了他此生唯一的一個女兒,碧璽。宮女死於難產,她死後,樓冶便隨手封了個番號給她,說是貴為公主,其實也不過是有名無實而已。
樓冶唯一的女兒,非但沒有得到足夠的寵愛,反而被他時時遺忘,被其餘皇親貴胄處處排擠。樓冶被昭病逝之際,蓮壬已開始悄無聲息地除掉所有潛藏的威脅,六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從大皇子開始,直到最後一個,最後一個,卻不是他殺的。
蓮壬出現在那座宮殿裡之際,那雪白的高羊皮地毯已經被嬌豔的鮮血染紅,紅的通透而熱烈,像一場綿延的火焰。而角落裡,蜷縮著一個正在瑟瑟發抖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臉滿是血汙,一雙大眼睛驚恐的望著橫死在地面上的人,在她手裡握著的,卻恰恰是方才置人於死地的兇器———
一把匕首。
短小精悍的匕首,一看便是供人把玩娛樂而已,刀鋒甚至有些鈍重,但,卻足夠令她在反抗掙扎之下,失手殺掉一個人。
蓮壬走上前,靜靜的望著她失魂落魄的臉,她吶吶的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他打我,王兄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