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便聽見背景淒烈的音樂,以及電腦特效的模擬真人哭泣聲,那女主持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有氣無力,有如一位苟延殘喘的垂死病人在叮囑遺言一般,海燕嚇得連關掉收音機的勇氣都沒有了,只好用雙手捂著耳朵,但還是沒有,因為那聲音俄而又高亢了起來,像是收音機更換了塊新電池。
&ldo;海燕姐,我回來了。&rdo;一個六根手指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那聲音跟收音機裡的那個一模一樣!海燕几乎暈倒了過去,回頭一看,果然是小溪!
&ldo;小,小溪,你,你是怎麼進來的?&rdo;海燕的如口吃般斷續道,&ldo;我明明鎖門了啊,而且你那串鑰匙不是在宿舍嗎?&rdo;
只見小溪用她那張刷白刷白的臉部肌肉笑了笑說,&ldo;我們宿舍的鎖壞了,雖然上次管理員叫你重新換了一把,但還是不管用,我用指甲隨便這麼一撬,就開了。&rdo;接著小溪用她那修長的手指上尖銳的指甲為海燕比劃著名自己開門的姿勢。
&ldo;你,你,你不是在拘留嗎,&rdo;海燕不敢看小溪的臉上,&ldo;愛華說你不是過幾天要上法庭嗎?&rdo;
&ldo;哎,&rdo;海燕輕描淡寫道,&ldo;本來我就是無辜的,我怎麼可能殺人,現在是法治社會,警察找到了我沒殺人的證據,當然就將我無罪釋放了。&rdo;
&ldo;這樣啊,那太好了,&rdo;海燕終於將碩果僅存的一口氣緩過來了,&ldo;那小溪你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我請你上街吃火鍋。&rdo;
&ldo;我睡不著,海燕姐,不如我們今晚就隨便聊聊天吧。&rdo;小溪撫了下額前的劉海,幾天不見,她那劉海都已經將整雙眼睛遮住了。
&ldo;聊點什麼呢?&rdo;海燕看了下手錶問道。
&ldo;隨意啊,&rdo;小溪眯了下眼,眼角的皺紋立刻從四周向中央集合,&ldo;比如我們的家庭啊,對了,雖然我們住在同一個屋子裡,但好像我們都對彼此的家庭情況瞭解不多哦。&rdo;
&ldo;我的家庭嘛,普普通通,沒啥好聊的,&rdo;海燕說,&ldo;爸爸媽媽都是平凡的人民教師,發不了大財,但也餓不死。&rdo;
&ldo;哦,這樣啊,&rdo;小溪以前一直戴的是玻璃眼鏡,前一個月才換成隱形眼鏡,鼻子上那玻璃眼鏡成年累月留下的痕跡還是比較明顯,&ldo;那也應該會有點與眾不同的事情啊,不可能一直波瀾不驚吧?&rdo;
海燕仔細想想,好像自己的生活就如一潭平靜的湖水般,沒有太多亮點,當然也沒有灰色地帶。
&ldo;那還是我來講講我的家庭吧,&rdo;小溪的聲音和那沒關上的收音機裡的聲音一模一樣,但小溪本人彷彿沒有發現這個問題,&ldo;我爸爸和我媽媽啊,那真是絕配啊。我爸在市火葬場幫人收屍,我媽在醫院太平間守屍,這樣的夫妻搭檔我想全國也沒幾對吧?呵呵。&rdo;
是沒幾對,海燕心想,要是我的父母是幹這種工作的,不嚇死才怪。
&ldo;所以人家都說我爸媽陰氣太重了,我五個姐姐都很早便夭折了,我一出生也是面板白得出奇,連線生護士也被我嚇壞了。還有啊,我們家鄉所在的小城裡有些人特別變態,經常在火葬場和太平間偷個屍體玩玩,玩膩了就丟在荒涼野外,弄得人心惶惶的,我父母也因為屍體丟失被認為是工作失職,屢次受到領導責怪,但又不敢開除他們,因為這活一般人誰願意幹呢,工資低,又寂寞,還受人歧視,更需要膽子大,再說了,丟失的畢竟只是死人而已,又不值錢,也不是珍貴文物什麼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