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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嫁出或奪回都由他做主,遣兵入西域,感受從胡騎鐵蹄間射出的風,荒涼的,有些冷硬的,瑟瑟的胡風。此刻,他變成祁連山前勇猛的將,揮手斬千騎,一呵出萬軍的將軍。戰馬前,蒼天下飄飛著“漢”字戰旗,日光照耀,他成為荒城的天子,西域之王。

他完全可以不去揮鞭,不臨清流長嘯,不站在青峰之巔對河川呼喊,不像一個起義領袖的激憤。他會安靜地坐在唐朝的月光前,給我講那些舊到泛黃的故事。但我會努力去聽,聽長安的夜笛一般,聽夜半的搗衣聲,聽灞陵柳斷,城隅泣音。

我和他,像兩個靜止的人,在月光下陳列著美好的屍體,靈魂卻在對話。我崇拜他因而愛他,我將他想象成李白。仙一樣的才子。

我因為崇拜而滋生了純潔而純粹的愛。我可以扮一個書童,替他遞觴,替他研磨,替他在深更中守護那盞晃晃幢幢的青燈。

因崇拜我可以卑微。他若是流虹,我便作流影;他若是古柳,我便作飛絮。我可以溫柔一如古時的女子。銅鏡、胭脂、香袋、釵環,我可以化作青江中被月影打碎的水,絲絲縷縷,牽牽連連,盪開無數漣漪。

你看,一個女子看似痴傻的言語,說起來便無止無休。

這樣的句子放在考卷之中,會否被認為是瘋癲少女的徵婚標準?當然,這是句沒必要的廢話。

我覺得年輕的孩子總有許多的夢。不分時間的發生,是怪離的夜夢也是白日夢。不少孩子將夢抽離生活,做自己幻想中那樣敢愛敢恨,正義又果決的人,做主角。去拯救道德,拯救文化,甚至拯救文明。是現實中這樣的人太少了?還是社會並不導向人們做那樣愛恨、正邪分明的人?或者,是孩子們徹底的錯,昏天暗地的錯。錯誤認為正義總是極端的,不可退而求其次。也許這樣解釋後,那些做夢做到天昏地暗的孩子會更加現實一些。放棄那些被現實的風一刮就破碎滿地的“無聊的夢”。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我並非不諳世事的嬰(2)

可不要忘記,詩人從不放棄任何一個夢境,再離譜的夢都可以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句子,寫下來,流傳開去,然後教更多人去做更多離譜的夢。也許這做夢的人裡會有一個兩個也成為了真正的詩人,開始做自己離譜的夢。他們再將它們變成句子,用以感染若干陌生的靈魂。再流傳,再做夢。被夢催生的新的詩人再去做他離譜的夢。寫句子,流傳,做夢,寫句子……以此相傳,中國的詩歌就活了幾千載春秋。

有時我覺得詩人像是*的人。俯身拾英,然後在你不經意間說出一句令人震顫的詩。他信手拈來一句天成的句子,勾起你飛躍千年的復古情愁。讓你想要看著他的瞳孔以還擊他對你心靈的看穿──可我懦弱,從不敢去探視詩人的眼睛。那是一片禁地,叢生的野草荊棘,躺滿橫陳的半腐的白骨。那是一片幽暗的禁地,刮不進塵世裡一絲喧囂的風,何況是我汙濁的目光。

在這樣的時候,我又有些害怕詩人。害怕他輕視我的庸俗與庸碌。我靈魂的桎梏被架得太牢固,無法掙脫。我於是害怕詩人咄咄逼人的質問,我怕我百口莫辯。這一刻,詩人,我感覺我離你遙遠。

但其實詩人從不如此。他至多是不理會我。他呷一口濃烈的茶,深沉地嗅著那蒸騰的白氣,絲縷地,溫柔地,深情地。彷彿嗅到深山中竹林的寧謐。他走出掛有清朝匾額的軒,到臘月寒天裡輕嗅一枝淡梅的清遠。他想到了遠方,他想要去尋遠方,可他沒帶上我。

於是,我又恨起詩人。忘卻了從前所有崇拜。我拿起相機往返於我認為的遠方,燒錄得以永恆的定格。雪巔入雪蓮盛放的凜冽,江南豔欲成精的桃花。從唐古拉一瀉而下純潔的水,一路唱著青藏原始的調,搖動轉經筒一樣從山巔瀉下的清流。河水的倒影裡,我看見微笑的詩人。他又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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