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聲細細響起,一道人影踩著無聲的步伐到來:“蒼蒼?蒼蒼,有訊息了。”
沒叫醒,來人有些為難,她真的不願意打擾她,可蒼蒼千叮嚀萬囑咐,皇宮那邊有了訊息就來報告的。
怎麼辦?
躊躇了一會,只好再叫。
“做什麼!”不料前一刻還穩穩趴在桌上的人忽地坐起,手臂還煩躁地一揮,滿面不耐地瞪著她,目光像要吃人一樣。
若在平時也就罷了,可這時是昏暗寧靜的夜裡,可那隻煩躁之下力道倍增的手,正好打在了肚子上。
連姨一滯,迅速冒出冷汗,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扶住小腹,氣喘不勻地說:“沒,沒什麼,就是宮裡……”
她字不成聲,強烈逼戾的疼痛讓她彎下腰去,汗如雨下,面若白紙。
蒼蒼稀薄的理智回爐,驚急扶住連姨:“連姨你怎麼了?連姨!連姨!快來人哪!”
才歇下不久的慕容府遂又熱鬧起來,一番慌亂後,連姨枕在床頭,面色很是虛弱。
青稞獨手整理針囊,一邊道:“幸好大人身體健康,否則受到這麼大驚嚇,胎兒已經保不住了,不過經過這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開一劑保胎藥,每日都要喝。另外,切記,戒驕戒躁。”
說著戒驕戒躁的時候,他似有深意地瞥一眼蒼蒼,無奈後者臉色蒼白地坐在那裡好似魂遊天外去了,也不知聽到沒有。
青稞手上一頓,啞嘆了聲收拾離去。
屋裡很快沒有別人。
連姨睜開眼拍拍蒼蒼冰涼的手:“放心,我這不是沒事嗎?”
蒼蒼動了動,怔怔地看著她:“什麼時候的事,怎麼都不告訴我?”
“這兩天不大舒服才診出來的,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提的,分你心。”連姨虛弱但溫柔地把蒼蒼的頭髮勾到耳後,觸及那雪白夾青絲的顏色,不由微紅了眼眶。
這孩子怎麼總是這樣不順?
“騙人,青稞都說有三個多月了,你一定早就知道了。”
“所以啊,三個多月胎都坐穩了,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可是……”蒼蒼目光落到連姨蓋著被子的腹部,怔怔地伸手想摸一摸,卻受驚般沒碰到被料就縮了回來,揪緊自己袖口:“我,我卻差點害死了他。”
“哪有,這小子皮實得緊,若這麼一下就能留掉,也不是我連伯琴的孩子了。”
柔柔的,又難掩愉悅自豪的語氣,不難聽出她對胎兒的在意。
蒼蒼再也呆不住,燒著火般跳起來:“你好好休息,安心養胎,外面的事都不要管了。”
也不等回應就匆匆轉身出去,在門口看見了一直在這裡跟站崗放哨一樣的王南。
“小姐。”
“你怎麼不進去?”
王南恭敬道:“小姐不再坐一會兒!”實現並不與蒼蒼接觸。
蒼蒼忽然想起自己差點害死的孩子是他的骨肉,頓時臉上燒紅,愧疚,無顏以對,各種複雜情緒湧上來,只胡亂點點頭:“照顧好連姨。”落慌而去。
來到空曠無人之處,她才平息下來,隱隱約約地意識到,自己最近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真是忽略太多東西了。而且仔細想想一直以來,自己給身邊的人帶來的,不是平安穩定,而是無盡的慌亂,危險,困頓,不安。
以前在盛京,朝不保夕飽受壓擠。後來南下,是為了逃難,逃離毒煞。在盛京,幾次危機,從南到北,又是寒冬跋涉,遭遇各種襲擊刺殺。
似乎就沒有哪一段時間是真正長久安適的。
就像連姨和王南。好好一個婚禮因為她而有頭無尾,最後只追加了一個拜堂。之後又因為王南要執行未名的命令,兩人新婚燕爾就要分別。然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