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眼角掛著一滴小小的淚水。孩子的嘴裡仍是嗚咽著,並無意識的撒著嬌,女人慢慢搖晃著身體,溫柔清唱:
“墨梅兒點點,點在囡囡眉中間,月牙露出尖尖角,我家乖乖要睡覺……”
聽著聽著,非兒似乎都要睡著了。
不知道她小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經躺在母親的懷裡,吮吸著白嫩的小手指,聽著母親哄兒的歌謠。
一定會有的吧……
想著想著,非兒不禁輕輕勾了勾嘴角。
自從她記事以來就一直以乞討為生,有的時候會餓上好幾天,但更多的時候總會有人分她一些吃食。
直到六歲那年遇到公子,她才結束了那段飢寒交迫的日子。
公子長非兒四歲,可卻待她極好。
那一年春暖花開,天氣仍是忽冷忽熱,她病倒在青石城寒冷的街道上,整個人都蜷縮在角落裡無力動彈。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因為一起要飯的小舞就是這樣一病,就再也沒睜開眼睛。
那一年公子十歲,已經是個丰神俊朗的少年了。他穿著一身比雪還要白的衣裳,靜靜地站在她面前,臉上還帶著幾絲恬靜的笑意。他俯下身子摸了摸非兒的額頭,好看的眉緊皺在一起。非兒那個時候只是在想,她身上髒,碰不得,可是公子不嫌她髒。
清冷的空氣讓公子不住的咳嗽,那個人的臉色也並不好看,他抱不動非兒。最後還是清平夫人叫軒少爺把她抱上馬車的。他取過自己的斗篷把她蓋得嚴嚴實實的,清平夫人只是靠在一邊看著兒子的動作,眼神中閃爍著慈祥的光彩。
非兒從來沒見過那麼美的女人,非兒小,不知道怎麼形容女子長的美。只不過,在她的印象裡,清平夫人比廟裡供著的那位風華娘娘,還要漂亮幾分。
清平夫人將她抱在懷裡,取過自己的手爐給她取暖。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被人抱在懷裡是那麼幸福的一件事。
正想著,但卻聽“嘭”的一聲,屋子的窗已被人大力踢開。
非兒倏地坐起身來戒備著,這才發現,來的人竟是沈青桓。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身夜行衣回來,又把他那張白玉面具重新戴在臉上,身上那股血腥味離著老遠便能聞到了。
“你這人真是做賊的料,怎麼總是愛從窗子外面跳進來……”非兒拍了拍胸口,險些被他嚇死。沈青桓見非兒在,這便舒了一口氣,他走了過來,非兒卻皺起眉頭問道:“你身上血腥味真重……到底怎麼回事?”
“別多問,有人追來了。我們走。”他帶著面具,因此非兒見不到他的臉色如何。等等,他剛才說的是……我們?!
未待非兒作出反映,便又聽“嘭”的一聲,又有一人闖進了這小小的臥室裡,顯然來著不善。
這次客棧的窗算是徹底的報廢了……
“非兒?!”
那人開口,竟是認識非兒的口氣。
沈青桓冷眼一眯,便知這不速之客定是霖溪蘇家的人。不知今日他有幸碰上的這位到底是誰?
“軒少爺?您怎麼在這兒!公子呢?”非兒連忙從床上跳下來,現下這局面倒是讓她看不懂了。
沈青桓的墨色軟劍對上軒少爺的清風劍,這陣仗讓她開始犯迷糊了。
非兒不解:“這是怎麼了?”
陸以軒聽她這麼一問,顯然是在場的這兩個人她都認識,不由微微一怔。他眉毛一挑,厲聲問道:“非兒!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與這‘玉面修羅’頗有交情,平日裡倒是小瞧你了!哼!”
“軒少爺,我……”非兒開口便想解釋,可想來想去,這“玉面修羅”八成說得就是沈青桓,而她又確實認得他。自己本是不便欺瞞,可看軒少爺橫眉冷目,卻又怎麼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