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們要去北疆。”蘇離弦哭笑不得,這丫頭什麼時候開始細心起來了?這倒也沒什麼不好,她是到了該認清時事的時候了,他總覺得,非兒和平常人家的女兒不同,和婢女也不同,想要怎麼生活和發展,他不想做過多的干涉。
非兒耷拉著肩膀,幽幽的嘆了口氣:“北疆北疆……這兩天就寫信給傅老頭,讓他差人多送些藥丸什麼的過來。”
蘇離弦微皺眉頭,但也拿她沒有辦法:“不許對傅先生如此無理。”
“非兒知道了。”她吐了吐舌頭,一臉無辜的樣子。反正那傅老頭為老不尊,總是笨丫頭笨丫頭的叫她,這麼看來,叫他“傅老頭”也沒什麼不妥。
只聽懷裡“吱”的一聲叫喚,天珏探出了小腦袋,似乎聞到什麼美味一般,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非兒心中甚是氣憤,恨不得餓它三天三夜,這個念頭已經在她腦子裡轉了很久了。
蘇離弦忍不住問道:“不覺得讓一隻白鼠叫‘天珏’怪了些麼?”
“公子……”非兒還是不想瞞他,“我要是說這個小東西就是天珏神劍,公子會怎麼想?”
蘇離弦忍不住輕笑說道:“你這丫頭,總是喜歡跟我說笑。”
非兒氣悶,嘴裡嘟囔著:“我就知道公子不信……”
蘇離弦神色一黯,開口說道:“天珏神劍已經被鄔軍南搶走了,以軒也受了重傷,恐怕一時難以康復。”
非兒咬著唇,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知道那個什麼將軍不知道把什麼劍當成天珏帶走了,反正他帶走的是假劍,沒什麼好擔心了。至於軒少爺……非兒只覺得這人越來越陌生。
他還不若沈青桓對她真誠,起碼那個殺神不會因為一己私慾就來害她,而那柄假的天珏……恐怕也是他乾的好事吧?
從沈青桓遇到她開始,便處處受制,先是洛城之圍,後來,便是這天珏神劍了。只希望他在天魔教中不會受到為難。
蘇離弦見她神遊太虛,忍不住開口叫她:“非兒,在想些什麼?”
非兒猛然驚醒,連忙說道:“沒什麼,在想這次要帶上點什麼東西。”
蘇離弦仍是不住咳嗽,但氣色上佳,非兒小心觀察著,生怕公子身體有恙。
“去吧,後日啟程。”蘇離弦沒有給自己喘息的機會,或許在他意識的深處,現實已經容不得他多做喘息。
他看著非兒離去的身影微微出神,胸中悶痛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他解下腕間方巾掩住蒼白的唇,劇烈的咳嗽扯得他胸中似是將要裂開一般。
蘇離弦扶著桌角微微喘息,身體還有一絲明顯的顫抖。
沒有多少時間了。
他一定要將父皇的江山搶回來,即便是耗盡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宗獻二十年,北疆告急。
五萬大軍駐守在燕翎關外,依然擋不住敵軍來勢洶洶的南下。
墨澤自新皇即位便開始大肆擴張,北至白夜,南至龍瀾,西至靈涓,東至韋夙,無一不受其困擾。可偏偏那新皇不知為何而有所偏執,竟是一路打了下來,墨澤軍士氣勇猛,龍瀾國五萬大軍竟是不敵。
不必看官道上絡繹不絕的八百里加急文書,蜂擁南下的邊民已經把越來越緊急的軍情散播得淋漓盡致,有的人乾脆跑到謙城尋求展家庇護,可那小小的謙城又能容得下多少人?
一路北行,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男女老幼萎頓不堪地坐臥道旁。蒼老的渾濁目光和無數竭力伸長的小手一次次地刺激著蘇離弦早已迷茫的心。
倘若父皇仍然在位,他斷然不會讓自己的子民受到戰亂的疾苦。倘若是父皇……他會怎麼做?
他吩咐非兒把所有的銀兩和乾糧都散給了圍在馬旁的災民,那丫頭只是皺著眉頭,將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