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兒跟在公子身邊,只覺得公子今日神色有異,整個人也沒有往常一般灑脫。
跨入夫人房中,恰巧蘇門主,清平夫人,裴江三人皆在。
蘇離弦進門一言不發,只是“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非兒想要將公子扶起來,卻見他神色決絕,那伸出去的手也就僵在半空之中。
蘇離弦抬起頭,眼中一片坦然道:“母親,弦兒知道您有事瞞我,這幾日心裡始終不能想通,為何您不願意告訴我。”
清平夫人苦笑一聲,說:“此事除了我與裴江二人,便只有門主和司空先生知曉。我今日便將實情告知於你……”
說著,她將一本書遞予蘇離弦身前。
只見那書上赫然寫著他頗為熟悉的一段文字,當真字字珠璣。
《瀚瀾志龍瀾卷》第一千七百一十一頁司空明鏡
待他細細品讀,清風吹過之前的數百頁,揚起塵囂無數。每一頁翻過之處,竟是掩去無數動人心魄的篇章。
自天帝設四方神祗八方劍魂至今已有萬年,天魔之勢猶存,人間戰亂不斷,烽煙四起。
青帝治世之初,惜歌掌人間善惡,分陰陽二氣。陰生魔,欲返天魔之魂,吞食天地;陽生神,捨身飼魔,天地遂歸於平靜。然魔氣尚存,危害人間,惜歌苦思對策,鑄神兵,名曰天珏,除魔救世。然天珏煉畢,惜歌元氣大傷,方知魔氣入體,撼其心智,遂召天珏殺己。
然,再怎麼壯烈的往事,也是千萬年前的一個夢了。
塵世紛爭不斷,烽煙四起。朝堂之上,腥風血雨。群雄逐鹿,問鼎江山。龍瀾自開國以來歷盡大小無數戰役,每一頁歷史都沾滿了鮮血與仇怨。
時龍瀾文語歷四十三年,九王政變……
看著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裴江也不禁想起當年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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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跟緊了!注意路上動向,保護夫人安全!駕!駕!”
凌亂的馬蹄聲踏破了寧靜的夜,冷風夾雜著冰凌砸在騎者臉上,竟是說不出的冰涼。從京城出發至今已有數日,可這一行人卻未曾休息過片刻。
夜路難行,顛簸的石路讓馬車行進得極不平穩。
清平夫人在車中連忙穩住身子,右手卻下意識的撫向小腹。道路顛簸,倒不說自己是否承受得住,可這腹中胎兒,卻是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
炎瑄啊炎瑄,若是無法保住你唯一的骨血,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面目見你?
那為首的漢子見狀連忙吩咐左右減下速度,夫人和未出世的少主,可都受不住連日來的折騰。
漢子湊到馬車旁邊,車內沒有一絲動響,他偏偏又不敢掀開簾子瞧上一眼,只能輕聲問道:“夫人可好?”
“尚好。”清平夫人忍住腹中絞痛,只盼能儘快趕到下一個城鎮,略作休息也好,“將軍,快些走吧。”
裴將軍聽出夫人言語中的虛浮,心下叫糟,連忙說道:“夫人,你堅持一下,離下一個城鎮不遠了。”
“那麼……”清平夫人咬住下唇,“一切就拜託將軍了。”
裴將軍下意識的點頭,下巴略微收緊。雖說只是一段山路,可較之行軍打仗,卻讓人絲毫不敢懈怠。
京城的天……已經變了。
九王那狗賊果然不顧兄弟情分,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帶著霜帝當年親手交予他的禁軍直逼皇宮。也是當日他們才知,原來朝中重臣竟有將近一半的人已經歸順於九王爺。
眼見大勢已去,主上做的最後一個決定,就是讓他帶著清平夫人離開。而他自己……永遠的留在了那個他永遠不能離開的地方。為了國,為了家。
裴江帶著手下一干將領從皇宮南院殺出去,在驛館劫了馬匹便趕往梅林,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