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萊德不得不躲開這隻圓球,巴洛克趁此機會把瑞秋推開,嚴厲道:“走!”
“不要!”瑞秋堅持道,“您會被他殺掉……”
“閉嘴!”巴洛克擋住她,強行抗下烏克萊德的劍,“你的防護罩擋不住他,白白讓你自己充當炮灰罷了。”
“我……”瑞秋用防護罩纏住巴洛克,“這樣的話……”
巴洛克忽然神經一緊,衝過去用身體擋住了來自烏克萊德的一擊。他的機械骨骼凹了進去,動作也不再靈活。
他看了一眼瑞秋,突然抓起她,把她往遠處扔去,對萊斯利喊道:“接住她!”
少年依言而行。
與此同時,烏克萊德抓住了巴洛克,一劍刺穿了他的機械胸膛,讓他倒在地上。他跪著用膝蓋壓住對方,喘著粗氣抬起劍,一劍刺進了對方的心臟部位。
機械人發出咔嗒一聲,停止了所有動作,失去了生氣。
打擊如同滅頂之災,瑞秋捂住了自己的頭,隨即陷入了昏厥。
烏克萊德保持著跪下刺入劍的姿勢,不住地喘著氣。像是還不解氣一樣,他抬起劍,不停地刺下去,與金屬碰撞出刺耳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動作越來越慢,忽然一個激靈,停下了所有動作。
烏克萊德怔看著自己手中的劍,手一鬆,劍羅落在了地上,然後目光下移,落在了面目幾近全非的機械人身上。
他猛地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轉頭看見不遠處的雅格芭的遺體。
他顫聲說道:“雅格芭……”然後他轉過頭,看著面前慘不忍睹的機械廢料,帶著同樣不成語調的顫抖叫出了它曾經的名字,“巴洛克……”
他沉默了下來,努力想要理解眼前的場景。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人都能夠輕易做到這件事情,但是烏克萊德卻做不到,他調動了所有的智力想要說服自己這並不是與這個村子一切的格格不入。
他想起了白象塔的愉快生活,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和巴洛克,他們像兄弟一樣親厚,如敵人一般瞭解彼此,想起他們的老師,一個看穿一切的老頭。
他卻也在想與妻子孩子們度過的每一日每一夜,每一個微小但絕不能就此被忽略的片段,他想起了一切童話般美好的場景。
他想起了和雅格芭的初見,想起了自己在白象塔留下的信,想起了內心的違和感,想起了與巴洛克那次相見。
他想起後來見到巴洛克時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雅格芭一次又一次用哀求的口吻命令他留在這裡,忘記一切會讓兩人分別的東西,想起他對於武技的執著,想起一切不和諧的部分,想得更多的卻是幸福和愛。
他是愛著雅格芭的。
他身邊有很多人,他在意的人是老師、師弟、妻子和孩子們,而把他當做最重要的人的應該只有妻子和師弟。
其他事情已經無關緊要,烏克萊德只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他同時失去了兩個世界。
他像是一個孩子,被人踩碎了精心搭建的城堡,坐在沙灘上強忍著淚水。
萊斯利默默地站到了他的旁邊,把瑞秋放下,鞠躬道:“劍聖大人。”
烏克萊德機械地轉過頭,問道:“你是誰?”
“我叫萊斯利,算是您的師弟。”萊斯利直起身,“不過,一直是巴洛克大人代為教導。”
“……你剛才叫我什麼?”
萊斯利恭敬道:“巴洛克大人一直希望由您來繼承白象領,老師也是這樣希望的。您已經答應他了,對吧?”
烏克萊德只能苦笑了,老頭子又收了個厲害的學生啊。這般凋零的場景,老師說不定也預料到了。說到底,就算是老師,也只能在事後亡羊補牢,不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