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章懷雨的回答,小眼睛男人並不感意外,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神態,“看來有人先給你打過招呼了!”
“是的!”章懷雨誠實地回答,態度誠懇得如一個剛入學堂的小學生。
“敝姓嚴,名鳳堂,系‘軍統’稽查處處長。”小眼睛男人直接開門見山地作了自我介紹。
“……”那個未知的“因”,看來真是件大事,大到軍統一個處長都親自出面了,章懷雨的心猛地向下一沉,那種溺水窒息的感覺,突然間,充斥了他的心,壓抑得他喘不過氣來了。
“籍貫?”
“金陵。(南京)”
“年齡?”
“民國四年(1915年)生,現年二十四歲。”
“學歷?”
“大學肄業。”
“哦?哪個學校?”
“燕京師範大學。”
“知道為何抓你嗎?”
“不知道!”
……
問得人速度很快,答得人也不慢。
提問告了一個段落,作片刻停頓之後,嚴鳳堂再次開口,“如果,我說,我們抓你,是因你殺了人,還因你是漢奸特務,你會覺得冤枉嗎?”
這不啻於一枚重磅炸彈,在章懷雨的頭腦中爆開,炸得他是七葷八素,徹底找不到北。
“我冤枉!”章懷雨本能地叫屈之後,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當漢奸特務是遺臭萬年的事。兩件事都是能要人命的事。
沒做過的事只能矢口否認,冤枉該喊當喊,絕不可有絲毫的遲疑。
“哦?”嚴鳳堂揹著雙手,再次繞著束縛章懷雨的鐵床走了起來。
嚴鳳堂踱步時力度很大,厚厚的皮鞋底重重地敲擊在了水門汀地面上,發出了很響亮的聲音,傳進了章懷雨的耳朵,也敲打在了章懷雨的心上。
眼睛是人的心靈窗戶,人的臉則是心理變化的舞臺。
慌亂的眼神,似哭非笑的臉,都在表明著章懷雨內心裡的掙扎,很激烈,也很無助。
嚴鳳堂在觀察章懷雨的同時,也悄悄地將自己的面部表情作了調整,從冷冰冰到和緩,調整得是那樣自然而輕鬆,無一絲剛進牢房時如石膏般的僵硬。
繞著比受難的耶穌好不到什麼地方去的章懷雨看了半天,章懷雨給他的初步觀感還不錯:很面善,神情中沒有一絲大奸大惡之徒的兇狠,更沒有那種閃爍不定的眼神。
不過,觀感這個東西十分主觀化,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眼見為實。
有時候,一些被稱為證據的東西,總會十分客觀地告訴認為眼見為實的人,什麼叫走眼。
觀感只是感覺,停留在感覺層面上的東西,都不算真實的!
就正如嚴鳳堂在看到章懷雨的面善的同時,也在思考另一個問題: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殺人、竊取密碼本、日本間諜,都與眼前這個面善之人有關。
面前這個面善之人,看起來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會是那般窮兇極惡的人嗎?
第一章 身陷囹圄(6)
於此,嚴鳳堂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旋即,嚴鳳堂暗自告訴自己,都說人不可貌相,也許外表文弱,只是一個偽裝,說不定還有令人更意外的“驚喜”即將浮出水面了!
口稱冤枉,那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無辜者會喊,有罪者也會喊。
是真冤枉,還是假冤枉,鐵證如山下,就最不冤枉!
審訊才剛開始,真相究竟如何,尚還是一個未知數。
審訊是很細緻的活,來不得半點疏忽,也許不經意的一句話,往往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能說出不經意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