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教主意見相左時處處退卻。只盼他明白,我心中並無此意。但我愈是往後退,他便愈是往前逼,到我的愛妾,因為一件小事,被任我行趁著酒意怒殺之後,我總算明白,他是不逼我至死不干休了。
我在教中雖然有些基礎,但總不及任我行多年教主地位鞏固。我多年來雖然勤加習武,但到底相差時間,及不上任我行。我又一次翻開了那本《葵花寶典》。這上面的招式武功很是精妙,我知道,任我行也知道。但是要練它所付出的代價有多大,我知道,任我行更知道。
我甚至懷疑,他如此步步緊逼是不是就是為了讓我練《葵花寶典》?我比他勝的,不過是在教中的聲望擁護,而一旦我自宮,我已是再不會有被擁護做教主的一天了,任我行也可徹底了了後顧之憂,而不用揹著背叛勞苦功高的我的名聲,讓教眾心寒。
這一切我都是清楚的,但我,我已經別無選擇了。我若真是撐著不練,只怕任我行現在就能一步步逼的我永無翻身之地了。我不甘心,怎麼甘心?
我在父母墳前大醉了一場,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我的列祖列宗。這些年,為著神教的事物,我還沒有孩子。而從此,東方家就從我這裡絕後了。
我到底還是練了《葵花寶典》。我遣散了身邊伺候的人,淡了教中的事物,潛心練武。因為這武功,我之前為著掩飾肖似母親的柔弱面貌所留的鬍子,慢慢的淡了。我的行為越來越免不了的女氣,我開始喜歡著紅裳。教中的兄弟,漸漸的也不再與我一起喝酒吃肉,任我行對我也是越來越放心了。我心下卻什麼都不想,不能想,也不敢想。我只能拼命的練武,只能早點練成這《葵花寶典》,一血前恥。
我神功大成之時,給自己改名叫東方不敗。我告訴自己,從此以後,我再不要敗。
此時,任我行卻放開了從我手中辛辛苦苦攏起來的權力,一心的研究前朝留下的只有隻言片語的吸星大法。我有些好笑,他之前逼我如此,如今卻又盡數放了,為的什麼?
我武藝高強,行事狠辣,任我行時常閉關,教中大權,漸漸的被我掌握。我並沒有輕舉妄動,我不能敗,我必須畢其功於一役。
我準備了許久,終有一日趁任我行閉關之時,我發動了叛亂。交鋒很是慘烈,無數神教上下的兄弟,血染黑木崖。但我終究是勝了。我擒下了任我行,所有的人都認為他被我殺了,但其實,我沒有。我讓心腹悄悄的把他送到了,我秘密修建很久的梅莊地底的暗牢裡。我這一生已經盡數被他毀了,死對他而言是太便宜的一件事,讓他守著他的野心權謀,一輩子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生不如死吧,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我諸事盡了,此生盡毀。我在暗處,望著被鮮血洗了很多層的議事大廳,不禁有些茫然。
大廳中,滿是將死未死的教眾。退出爭鬥已久的越供奉,正在極力救治還有生機的兄弟。一起的還有他的孫子。不過只是十幾歲上下的孩子,但他神情鎮定,手上沉穩,醫術了得,哪見絲毫的孩子氣,竟是救下了許多人。我就那樣看著他,不停地上藥、包紮、探脈、扎針,心裡什麼都沒有想。
他不停的救人,竟漸漸像是痴了起來。他家的僕人,生生把他從一具顯見已死去的屍首旁拉開。他只呆呆的抬眼看了一圈,然後一直是面無表情的臉,忽然就流淚了。他在滿是血腥氣的大廳中放聲大哭,似乎要哭盡心中無限的悲慟。
我在他那不止息的哭聲中,似乎也感到一貫抑在我心中的種種悲辱,被他一起哭了出來。我的心中卻是終於輕了,儘管我已不知再如何流淚。
就結束了,我終於打敗了任我行,我終於是贏了。我一直以來的忍辱負重,我自宮時強抑的悲憤,我在父母墳前恕不盡的罪孽……眾人高呼教主神武,我已無悲無喜,無牽無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