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樂將最後一本竹編的兵書擦淨後放進了書架的格子裡,房間裡已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
她坐在了床榻上,眸子裡有些許迷離,不知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蘇娘子不是傻子,她知道戰場是個多危險的地方,刀兵無眼,一將功成萬骨枯,又不知多少意氣風發的少年踏上沙場之後,便一去未歸。
那人若不歸,對她應當是件好事。
她本就是被抓過來幫他治傷的,那人若是再也回不來了,對她意味著無人再能束縛,重返自由。
可不知為何,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了,蘇娘子的心口便是一陣絞痛。
自打出生一來,她便得了時不時心痛的病,川渝的大夫說她應當是活不到十五。父親為了獨女能活下來,不惜跨越南北,才找到了那位神人般的名醫。
那神醫只說了一句話:若汝心曠神怡,可延年益壽。
如何心曠神怡?
做想做的事。
蘇娘子想做的事,便是做一名大夫,讓他人不受病魔之折磨。
直到,她遇到了那個男人。
這個兇巴巴的男人蠻不講理,應當是禍害一方的惡人吧。
第一次見面時,他叫她是“女神棍”。
他遍體鱗傷,蘇娘子從未見過有人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甚至是優哉遊哉的去調戲她。
或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個千載難逢的大惡人活了下來,而且活的好好的。
她現在一閉眼,便是那個男人,做夢的時候都是他在欺負她。
可惡,果真是個大惡人,連做夢都在欺負她!
直到,那惡人問她“你願不願意做我的祁王妃?”
他叫朱桓,他是大明的祁王。王妃,是王的妻子。
蘇樂認為,他大概是喜歡她。
若非如此,為何他要讓她做他的妻子呢?
可若是他喜歡她,為何對於她又總是兇巴巴的呢?
她不知道,不過她認為,自己應當也是喜歡他的。
若非如此,她為何又會想念他呢?
“我在等你,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蘇娘子輕聲喃喃,眼角已淌下兩行清淚。
他會回來嗎?
應當是會的吧,不然為何要讓她等他呢?
“砰——”
房門被推開,男人身穿明晃晃的戰甲,在光芒的照耀下猶如太陽一般耀眼。
“我回來了。”
朱桓的嘴角含著恬淡的笑意,此刻的他,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這份溫柔,獨屬於她。
蘇娘子擦去臉上的淚珠,一笑如萬千花海盛放:“當了你的王妃,你以後就莫要兇我了呀。”
朱桓向前走來,用力抱緊了她,彷彿擁抱住了全世界。
此刻,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鐵甲冰冷,但蘇娘子卻覺得沒什麼任何時候比在這個男人的懷裡更溫暖了。
……
德州,南軍帥營
地圖之上,遼東已經從版圖中劃去。
南軍最後的主帥盛庸長嘆了一口氣:“輸了。”
南軍大將平安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
“金陵變天,濟南淪陷,遼東兵敗,祁師一路北上,連拔數城,徐州、沛縣,兩大糧道皆已喪失,祁王帶著他的軍隊,過了北平,遼東主帥楊文敗北,功虧一簣,收編了遼東軍的祁王現在如日中天,下一步應當是取遼東之地,據北望南。就算集中起我們現在剩餘的所有軍隊,也不是他的對手。”盛庸閉上了雙目,說道:“燕師緊隨其後,固收沛縣,不給我們反攻之機會,在祁王過南境一路攻城拔寨,有了他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