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就越冷。
從金陵發兵時,還能看到綠意盎然,而走到現在,入眼皆是白色,荒野上一片白霜。如果不是偶爾能看見村莊的裊裊炊煙,或許會以為這是入了陰曹地府的寂滅之地。
寒肅的冷風吹過將士們身上的堅硬的鐵甲,他們仍冒雪前行,縱然頭髮和眉毛上已經掛上了霜雪。
“將士們還頂得住嗎,如果不行的話原地修整一會兒再行進。”朱桓也忍不住有些動容。
吳起毅然說道:“王爺放心,天氣再惡劣,我等也不會因此而耽誤軍機。”
“凍死你們最好。”朱桓冷哼一聲,拂衣而去。
吳起留在原地,竟忍不住笑出了聲。
朱桓對於外人殘酷無情,但對於自家的軍隊卻是極其的護犢子。
例如在鎮江時,朱能羞辱曹休,之後朱能被朱棣扯過去罵了半宿。雖然朱桓明面上沒有說話,但是以朱能在燕王府上的地位和威望,若是朱桓沒因為這事私底下去找過朱棣,朱棣能給朱能甩這麼大的臉子?
再比如打沛縣時,十比一的兵力,換成別的將帥直接帶著部隊一路碾壓過去了,但為何朱桓要費那麼大的力氣,玩一手攻城打援?還不是為了讓己方損失壓縮到最少?
朱桓打了這一路,從未用過張輔和朱高煦的軍隊,唯獨在沛縣釣魚的魚餌上派出張輔的部隊。
誰都知道是因為這個魚餌很有可能被沛縣船隊咬死,朱桓捨不得讓自己的軍隊去當誘餌。
吳起現在看朱桓這故作慍怒的姿態,不僅沒覺得不舒服,反而覺得自家王爺似乎有些……可愛?
“啪——”
吳起抽了自己一把大嘴巴子,搖了搖頭:“想特麼什麼呢!”
……
雖然吳起嘴頭上說著可以硬挺到濟南,但朱桓還是不忍心讓將士們冒著風雪一路走下去,最終還是決定原地紮營一個時辰後再走。
天色已晚,祁軍帥營裡還燃著燈火,朱桓手裡提著青燈,端詳著羊皮子料的地圖。
這份地圖遠比在沛縣時張輔的那一份要精緻的多,地獄基本籠絡了東亞版本,而且清楚的標註出了每一座軍事要塞和府縣劃分,上面用鮮明的硃砂記號密密麻麻。
這張地圖是朱桓無數個日夜裡,一點一點的畫出來的,行軍打仗從不離身。
佇立在朱桓身側的曹休見到朱桓聚精會神,不動聲色的壓低了呼吸的聲音。
帥營裡,唯一的聲音便只有燭火被微風吹動的“噗噗”聲。
“王爺,天涼,加件衣服吧。”曹休終於打破了安靜,將一件銀白色的狐裘披在了朱桓的肩頭。
朱桓輕咳了兩聲,裹緊了狐裘,有些憂愁的說道:“這一路北上,雖然本王已經竭盡全力的想要減少將士們的犧牲,可還是……”
沛縣一戰,雖然朱桓已經用盡兵法,但因為地形的不利,損失仍有兩千以上,若是算上張輔部的損失,這個數字得過四千了。
因為天氣的惡劣,縱然是精銳的魏武卒等部隊,仍然有不下千餘士兵倒在了路上。
“王爺,這都不是您的錯,打仗,哪兒有不死人的呢?”曹休說道。
曹休的虎豹騎是朱桓的親衛軍,是損失最少的部隊,至今損傷不超過三百。真正損失多的,還是左右兩翼的魏武卒和前鋒白馬義從。
“曹休,你說,這一路北上打到遼東,我們得折多少將士?”朱桓問道。
曹休頓了一下,說道:“五千。”
“少扯犢子了。”朱桓輕拍了一下曹休的腦袋,說道:“跟本王說實話,在你心裡,損失應該有多少?”
曹休“嘿嘿”一笑,想了想,說道:“不下兩萬。”
聽到這個冰冷的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