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街頭,還是繁華依舊,似乎無論哪裡打仗,死了多少人,都與金陵無關。
商販們把首飾、絲綢等漂亮物件擺在木製的推車上,噴著唾沫星子的吆喝自家的寶貝兒有多稀罕。有些路過的勞工會在首飾推車前停下腳步,咬牙從錢袋子裡面掏出積攢下來的碎銀銅錢,買上一件物美價廉的首飾,藏在胸襟裡生怕別人給搶走,臉上卻止不住的洋溢著笑容,心想自家娘子要是配上這麼一件好看的首飾得有多美。
在這個時代,人們維持身體上的需求已是不易,若是能有精神上的安慰,那堪稱是奢侈。
街道上,有一個穿著白底銀絲蓮花紋袍子的公子哥,用青色的玉簪束住長髮,腰間配長刀,不只是有真功夫還是花架子,反正模樣看上去挺瀟灑的。
公子哥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男人,兩人年齡相仿,但這黑色長衫的男人面對公子哥卻顯得畢恭畢敬。
“嚴綱,你瞧這支簪子如何?”朱桓隨手從推車的木架上抽出一支鑲著碧藍色翡翠的銀簪,笑看那黑色長衫的男人。
嚴綱有些為難:“王……公子,您說讓嚴某舞刀弄槍那自然是不在話下,可這挑首飾,您不是誠心的想笑話嚴某嗎。”
“算了,問你也是白問。”朱桓問那老闆:“這支簪子多少錢?”
“嘿,爺,您可真有眼光,這簪子是福州那邊的名匠打造,上面的翡翠,那是從西域來的,可謂是上上等的好貨。”老闆笑著說道:“這一支六十兩,確實有些‘小貴’,不過物有所值啊。”
六十兩一支簪子,這可不是小貴啊。
在明初1兩銀子大概能換到1000枚大銅錢,一枚大銅錢又相當於10枚小銅錢,一個小銅錢可以買兩個饅頭。這六十兩,就是足足兩萬個大白饅頭!
在大明朝,“為惜民命,凡官吏貪贓滿60兩者,一律處死,絕不寬貸”,這六十兩銀子都足夠把貪官砍頭了!
“行,給我包起來吧,挑個好看的盒子。”朱桓從錢袋裡,挑出來一塊大小合適的銀子,丟給了老闆。
“得嘞,爺,您稍等。”
……
“王爺,現在我們去哪兒?”嚴綱問道。
朱桓手裡拿著裝著銀簪的檀木盒子,說道:“當然是去燕王府,把這簪子給我嫂子送過去,不然本王買這簪子自己戴嗎?”
兩人順著街道,拐角走進一條巷子,朱桓卻停下了腳步。
“王爺,怎麼了?”嚴綱有些疑惑。
朱桓不語,只是盯緊了前方。
狹隘的巷子,青磚堆砌的牆壁上是溼潤的青苔,黑瓦上的雨露順著房簷緩緩滑落,落在烏黑石板的積水上,濺起一陣水花。
金陵的天真是善變,明明剛才還晴空萬里,現在卻被黑壓壓的烏雲覆蓋,連空氣都彷彿被無形的大手用力攥緊了一般。
巷子口,一群披著黑色斗篷,用面罩遮住長相的人們走了進來,手握長刀,堵在了朱桓和嚴綱的前面。
朱桓向後看去,同樣被身披黑色斗篷,手握長刀的人們堵住。朱桓和嚴綱站在巷子中間,退路已被封死。
“嚴綱,你說本王這藩王當得也太憋屈了吧,這才剛回金陵,就有一大幫阿貓阿狗找上門來了。”朱桓笑道,右手已經搭在了腰間短刀的刀柄上:“你猜猜這次是誰要殺本王?”
“臣不知。”嚴綱冷視前方。
“雖然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不過,就這麼幾個人,也太小瞧本王了吧。”朱桓咧嘴一笑:“他以為,本王為何出門不帶親衛?”
巷子兩端的黑衣人們緩緩向前走去,面罩露出的眼睛裡盡是殺意。
剎那,朱桓已經抽刀!
銀色的短刀從刀鞘中抽出,攜帶著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