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空,陰沉的小雨“莎莎”飄落,乾枯的樹葉被雨水打溼,於風中胡亂飛舞。
祁王府的正院的房簷下,擺著一張八仙桌,銅鍋裡“咕嘟咕嘟”的羊湯蒸騰起白色霧氣,朱桓吃了一口裹著麻醬的羊肉片,又喝了一口烈酒,不禁長吐了一口氣。
一口火鍋一口酒,祛除了沁冷到骨子裡的寒意與潮溼。
“滾過去,跪下!”
陰雨磅礴,嚴綱將二人驅趕到房簷前。
二人一身的官服,被雨水浸透,披頭散髮,狼狽的和野狗一樣。
“王爺,謀刺的兩個逆賊已經帶到。”在雨中,嚴綱向朱桓躬身。
“嘖——”
朱桓長吐了一口酒氣,笑眯眯的看著狼狽的二人:“胡先生、解先生,頭回見面,幸會幸會。”
胡廣和解縉叩首,恭敬的說道:“參見祁王殿下。”
“真有意思,本王還以為你們這樣的大清官,見到本王會上來咬我呢。”朱桓說道。
“臣不敢。”胡廣平靜的說道:“臣膽子很小,怎敢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你膽子小?”朱桓笑道:“膽小的人做的出來買兇殺人的事?這麼久了,你是頭一號敢明目張膽的來殺本王的人,胡廣,你真行啊,陛下只給你一個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真是可惜了。”
“王爺說什麼便是什麼。”胡廣低聲說道。
“哈哈,說的好像本王冤枉了你一樣。”朱桓搖了搖頭,說道:“要本王說啊,翰林院修撰太小,配不上你胡先生,你應該是翰林學士再加上一個文淵閣大學士啊。”
胡廣以為朱桓是在羞辱他,便低頭不語。
朱桓喝了一口酒,又看向瞭解縉:“解先生,你說你圖什麼?陛下把你貶官到了河州做一個衛吏,你這是要以怨報恩?”
解縉淡淡的開口說道:“解某無才,但也有忠君報國之心。”
“解先生,要本王說啊,你這手段也太低劣了。”朱桓說道:“你何不如跑到個犄角旮旯民風愚昧的地方,造一杆王旗,自稱白蓮教聖君,反他孃的,如此才是‘忠軍報國’啊。”
這次胡廣和解縉都不說話了,純純是因為朱桓嘴太欠了。
“你們倆人的這個秘密啊,我吃一輩子。”
朱桓擺了擺手:“嚴綱,送客,這大雨天的,給這兩位先生配把傘。”
在胡謝二人心中,這“送客”二字卻格外的刺耳,自動理解成了“送這兩個人下地獄”。
嚴綱看向了二人:“兩位先生,走吧,還等什麼呢。”
胡廣與解縉站了起來,對視一眼,嘴角掛著苦澀的笑意。
二人跟著嚴綱,緩緩向外走去,彷彿在走一條黃路之路。
朱桓突然開口說道:“方先生、解先生,內閣首輔的料子,買兇殺人這種活,以後還是別沾了。”
胡廣和解縉不明所以。
……
大雨磅礴,祁王府的門外站著兩個人,面面相覷。
“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殺我們了?”解縉有些懵。
胡廣也懵啊,然而比起解縉,他更懂人情世故,只是稍加思索,便開口說道:“你還記得他最後一句話說什麼了嗎?”
“胡廣解縉……有內閣首輔的料子?”解縉皺眉:“我以為他是在譏諷我們兩個。”
“若說侮辱將死之人,祁王確實能幹出來這種事。”胡廣說道:“可是他沒殺我們兩個,我不覺得祁王這是好心,祁王不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相反,他是個人間的活閻王。”
“那這就更說不通了啊。”解縉說道:“據我所知,得罪了祁王的人可都沒什麼好下場。魏國公得罪了他,落了個幽禁了下場。京營殿帥韓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