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到了朱桓的殺意,梁束開口說道:“王爺,老朽已經沒幾個年頭可活了。”
“只有死人,才是最讓人放心的。”朱桓淡淡的說道。
梁束緩緩起身,與朱桓對視。
這是一場沉默的對決,一位是大明的祁王殿下,一位是大明商道的老祖宗,年輕人如一頭老奸巨猾的狐狸,老年人如一頭意氣風發的青年。
“王爺,你不是甘心止步於現狀的人,你有稱帝的野心。”老人的眼中熠熠生輝。
朱桓突然笑了,提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嚴綱手按在刀柄上,眼神冰冷,彷彿隨時會抽刀砍向老人的頭顱。
那布衣姑娘依舊平靜,彷彿身處六道之外,世間事皆與她無關。
“真有意思。”朱桓舔了舔嘴角上的烈酒餘意,身高的優勢讓他有種俯視老人的感覺:“說吧,本王有點興致了。”
“三百萬銀子,買三個五等商爵,算是給燕王府一個交代。而露兒,在明面上不會和王爺牽扯上絲毫關係,實則有男女之情。”老人說道:“老夫大概還有三年可活,三年之內,我會在梁氏埋下佈局。若是三年之後,祁王爺還活著,那露兒就會成為梁氏之主,屆時王爺便可獲得梁氏的鼎力相助。三年之後,若是王爺沒了,那祁王府和梁氏,就沒有絲毫關係。”
朱桓冷笑:“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無論結果如何,你梁氏都不虧。做生意要敢下本錢,你捨不得下本,也配和本王做生意?”
“那王爺要什麼?”梁束問道。
朱桓搖了搖頭:“不是本王要什麼,而是你有什麼。”
這是一場不平等的談判,朱桓居高臨下,而梁束充其量算是祈求。
沒有梁束,朱桓依舊當他的祁王爺。但是沒有朱桓,梁氏這座大廈撐不了三十年就要崩塌。
梁束沉吟片刻,說道:“我梁氏在魯地根深蒂固,而南軍主力就在魯地,我可為朝廷軍提供戰報,至少可以讓王爺不費吹灰之力,連取三城。”
“不夠。”朱桓淡淡的說道:“靖難打贏了,我的確有利益可得,但大頭不在我身上,在燕王府。”
梁束繼而說道:“我這些年,砸下重金,在金陵城買下數十座店鋪,點連成線,每年少說能為王爺帶來二百萬兩白銀。”
“不夠。”朱桓說道:“太扎眼了,金陵城中眼睛太多,這二百萬兩就是雞肋,要之無用,棄之可惜。”
“梁氏在豫地南陽有一座銀礦,年產八十萬兩,收益雖然不算太高,但掩人耳目,可為王爺悄然中積累財富。”
“不夠。”
梁束頓了一下,說道:“王爺直說吧,您看上什麼了?”
朱桓一笑,說道:“本王不要你梁氏的金山銀山,只需你的總賬。”
梁束的老臉有些動容:“王爺,這是要我梁氏給您當狗嗎?”
梁氏賬簿,分為總賬和分賬,分賬有幾百本,在梁氏各地掌櫃的手上,但總賬就只有一本,在梁束的手上。
偌大的梁氏,能發展到今日,見不得光的事也沒少做,通通記錄在了總賬上。這本總賬向來都是一任家主一本帳,每任家主死的時候,必須做的事就是把他在任期間的總賬給燒了。
這本賬若是落在其他人的手上,那無疑是一場滅頂之災。
而朱桓無論要什麼,頂多就是損了梁氏的元氣。但是他要總賬,那就是要讓梁氏的命根子。
“和本王做生意,你不做好破釜沉舟的準備,真就打算空手套白狼?”朱桓冷冷的說道:“這筆買賣很划算,你賭贏了,梁氏就扶搖直上。賭輸了,梁氏滅族。但如果本王不幫你,你梁氏也是個死,只不過就是晚幾年的功夫。梁束,這筆賬,你不會算不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