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霞,天邊無限光彩,鴻雁南飛。
回到宮中的朱桓看著餘霞,腳步頓了下來。
嚴綱見到朱桓停下腳步,有些疑惑的詢問:“殿下,是出什麼事了嗎?”
“無事。”
朱桓往著餘霞,眼神有些複雜:“我只是想起先帝,也是在這餘霞之中閉上了眼。”
同樣是一個傍晚,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躺在藤椅上閉上了雙眼。
那時,朱桓正服侍在老朱的身側,親眼看著這位大明的開國太祖皇帝,在一聲嘆息後,永遠的離開了他最愛的大明帝國。
老朱這一輩子,手上鮮血無數,但卻對自己的子嗣們無比寬容。
朱桓的性格打小就犟,有時候惹了禍事,明明只是和老朱服個軟的事兒,偏偏就嘴硬,打死都不肯說軟話。
老朱脾氣上來以後,恨不得用鞭子抽廢這逆子。然後到了最後,老朱看著朱桓堅毅的眼神,卻總是會心軟。
那位建立了不朽偉業的老人在最後時刻時,曾輕聲喃喃:“朕這一生,起於微末,終於至尊。朕殺得天下官員人心惶惶,但對於百姓,朕問心無愧。陳友諒、張士誠他們幾個人啊,都是可敬的敵人,可他們不是朕的對手,但這一世有他們能與朕較量,倒也不算是無趣。後世蒼生,你們會如何評價朕?
是殘暴嗜殺的暴君?還是體恤百姓的明君?
朕不在乎,因為你們看不到,那遍地的餓殍,那些老百姓們啊,他們餓極了之後,甚至要吃賴以為生的谷種。吃完了谷種,他們就把當地百里之內的樹皮、草根,啃得一乾二淨。吃完了草木,他們含著淚,易子而食。
你們看不到,但朕看得到,若不是如此,朕,或許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放牛娃朱重八,而不是大明皇帝朱元璋。
朕恨那些元人,他們把我漢人當成了畜生,可恨啊!中原自古,都是我漢人的江山,豈能被他草原的馬蹄踐踏?
一寸江山一寸血,如此江山,豈能不讓人留戀啊。”
日出紫金,日落西霞。
那位垂暮的老人,終究還是離去了。
對於大明朝的官員們,他是可恨的暴君。
對於百姓們,他是能讓自己吃飽飯的明君。
但對於朱桓,他是一位可敬的父親。
“日出紫金,日落西霞。”朱桓輕聲喃喃。
嚴綱沒聽清朱桓說了些什麼:“殿下,您說什麼?”
“沒什麼,我想去看看寶慶了,你先回去吧。”朱桓搖了搖頭,避免去想老朱的事。
逝者已逝,再想只是徒憂。
“殿下贖罪,末將需貼身保護殿下。”嚴綱一聽這話直搖頭。
“王宮腹地,哪兒來的危險?”
嚴綱不語,但依舊跟著朱桓,寸步不離。
“算了,隨你吧。”朱桓也懶得繼續廢話。
……
“一百三十一、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三……”
餘霞之下,冰雪可愛的小丫頭採摘鮮花,身後跟著慈眉善目的無須老人。
“一百三十五。”小丫頭摘完了花叢中最後一朵花,有些懷疑的看向了老人:“徐叔,你不會在騙我吧。摘夠兩百朵花,祁王哥哥真的會回來找我嗎?”
老太監微笑著點頭:“老奴不敢欺騙公主。”
實際上,老太監心中想的是……
不騙個狗蛋啊!
若不是寶慶公主這丫頭想她哥想的愁眉苦臉的,他又怎麼會想出來這麼蹩腳的藉口?
原本以為公主玩一會兒就累了,摘二百多花得摘到猴年馬月,誰特麼想到這丫頭一摘就是一整天,光是今天的功夫就摘夠一百三十多朵!
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