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已是甚怪。於承珠眼光一瞥,再看到壁上懸掛的對聯和條幅,更是驚奇得疑在夢中!
牆上所掛的那幅對聯是:“柳絮浮萍遊子意,桃花潭水故人情。”條幅上寫的則是蘇東坡的兩闕浣溪沙,詞道:“醉夢昏昏曉未蘇,門前轆轆使君車,杖頭一錢怎生無?廢圃寒蔬桃翠羽,小槽春酒滴真珠,清香細細嚼梅須。”“山上蘭牙短浸溪,松間沙路淨無泥!蕭蕭暮雨子規啼,難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聯語和條幅一說與此間主人的交情,一說主人山居的隱逸情趣,本來亦屬尋常,令於承珠驚詫萬分,疑真疑幻的是:這聯語和條幅的字跡,竟然與霍天都的一模一樣。
那西山醫隱葉元章正在開始動手替鄭長老剜掉腐肉,聽得於承珠驚叫之聲,眉頭一皺說道:“你大驚小怪些什麼?敢情是嫌這字寫得不好。”於承珠道:“好,好!”葉元章道:“既然是好就不要嚷,你一嚷我就醫不好了!”於承珠滿面通紅,暗暗責備自己只曉得關心與自己有密切關係的人,對鄭長老的傷反而疏忽了。
好不容易等待西山醫隱動完了手術,鄭長老沉沉睡去,面色亦已漸見紅潤,於承珠這才放下了心,忍不住又問道:“這聯語和條幅都沒有上款下款,卻是誰人寫的?”
葉元章道:“看你相貌清秀,實乃巾幗鬚眉,怎的出語便俗?志同道合,傾蓋相逢,便成知己,又何必絮絮不休地問姓道名?”於承珠還是第一次給別人說她“俗”,忍著氣說道:“這字好像是我一位朋友的筆跡,是以請問老丈。”葉元章道:“既然是你的朋友,你應該知道他的名字,問我作什麼?”於承珠道:“我與他許久沒見面了,不知他什麼時候到過這裡?還想知道到底是不是他?”葉元章道:“若是你早來一月,便可與他見面,也好幫我留一留他。”
於承珠大吃一驚,照凌雲鳳和大漠神狼的說法,凌雲鳳在三年之前與霍天都在沙漠的風暴中失散,大漠神狼在三年前埋了一個在沙漠中倒斃的少年人,若然那少年人是霍天都的話,那麼霍天都在三年之前就已死了,怎的一月之前還能在此間?忍不住又問道:“他是怎麼來的?”葉元章笑道:“不是他來找我,是我找他來的,他生了一種怪病,我從來沒有見過,是以強迫他給我醫。想不到一醫就好,哈哈,這對聯和條幅便是他給我的酬金。好,你既然絮絮不休地問我,這兩個叫化子身無長物,你是他們的朋友,你有什麼東西付我作酬。”於承珠道:“只怕我一出手又是俗的。”葉元章道:“俗與不俗要看過方知。”於承珠隨手彈出三朵金花,嵌在牆上,鎮著字畫的橫頭,笑道:“金子銀子還不俗麼?”葉元章忽地改容,哈哈笑道:“不俗,不俗!原來你是散花女俠,那位少年俠士也曾提過你的名字?”
於承珠詫道:“他怎麼會提起我的名字?”葉元章道:“這位少年俠士經我醫好之後,無以為酬,知道我愛好字畫和劍術,除了給我寫下這副對聯和條幅之外,並在一個月白風清之夜,為我舞劍祝壽,劍術神妙,真是來如雷霆震怒,罷如江海凝光,老夫曾見過各派劍法,也不禁為他拍案叫絕。他舞劍之後,問起中原的劍術名家,我說當今之世,除了張丹楓大俠之外,只論劍術,只怕沒有誰能與他抗手了,這位少年俠士哈哈大笑,說道他這次來到中原,就正是為了尋張大俠指教劍法。我說,聽武林朋友所言,張大俠久已閉門封劍,未必肯見客人。他也說曾知此事,不過聽說張大俠有一個衣缽真傳的女弟子,人稱散花女俠,若然見不到張大俠,能見見他的女弟子也是好的。”於承珠想不到自己的聲名居然遠播,心中頗為歡喜,葉元章續道:“這位少年俠土提了你的名字之後,接著就仰天長嘆。”於承珠怔了一怔,愕然問道:“這是為何?”葉元章道:“他有一位未婚妻子,離散三年,生死不知。他從武林朋友口中,知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