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額碰著深雲的額，眼睛對望著，他慢慢地說，“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了。——我這次，真的有點生氣了。”
深雲的淚掉得更兇，表情還是那樣怔然無語。
庫洛洛閉了閉眼，“他從我身邊搶走你……那樣的行為，是在挑戰蜘蛛……挑戰旅團的……”
深雲睜大有些失神的眼睛哽咽，“……你說……什麼……？……”
庫洛洛的眼神幽深淡漠，他微笑著輕聲道，“至少，他的死亡讓你活過來了，那也是他最希望並且不惜生命的事情不是嗎，他能實現他的願望，死得很有價值。”
深雲看著面前的男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看著什麼可怕陌生的東西。
這樣永遠的冷靜、理智、淡漠無情，才是那個叫做庫洛洛·魯西魯的幻影旅團團長。
深雲困難地動唇，“……我……去我哥哥……那裡……”她的聲音虛弱乾啞，帶著哽咽，眼裡不停地掉著淚，“……沒……有……什麼……價值……這樣的事……生命……不……是這樣……”
庫洛洛輕輕地嘆息，“這就是小深你一直缺少的東西——對生命的漠視。當你看到一個人在你面前快死了，你的第一反應是——救他；而我的反應是——判斷這個人死得有價值嗎。這是小深最大的優點，也是最大的缺點。”他湊到深雲臉頰，輕輕地磨蹭，微笑著說，“不過沒關係，慢慢地你就會明白的，我們在一起，慢慢地，小深一定會明白的，然後，你可以活得更好，和我一起旅行得更遠。”
深雲只是怔怔的睜著眼，眼淚滴答滴答地掉，“……我……我要……去找我……哥哥……”
庫洛洛抿了抿嘴角，再放鬆了表情，溫和地說，“乖。別哭。你要先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們就再一起去旅行。”
深雲顫著唇，乾澀地開口，“……我要……去……找我哥哥……”
庫洛洛形狀姣好的眉似乎，輕輕地，皺起了一下，他微笑著柔聲，“乖，你要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了。”
“庫洛……洛……”深雲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過。
“嗨？”庫洛洛輕問。
“……我……我們……分開吧……”深雲能感覺到腰上的手臂倏地收緊，她低著頭繼續說著，“……我們……再見了……好不好……”
庫洛洛靜了好一會，然後慢慢地，平靜地開口，“不好。”
他收緊手臂，輕聲說道，“我不會答應的。小深，不要再亂想了。乖，好好休息。”
深雲閉上眼，任由庫洛洛把她重新抱躺回床上，在她額上親吻，“好好休息。”
相貼的肌膚離去，隨之離開的還有那糾纏了一個晚上的熱度，聽到庫洛洛在旁邊地上撿起衣服穿戴的索索聲響，然後是緩緩離開的腳步聲。
深雲閉著的眼睜開，直直地望著天花板，赤裸微疼的身體躺在床單上，奇怪地有著極度不潔的罪惡感。隨著朝陽升起，房間的亮度漸漸提高，眼睛好像又開始發疼到想要掉淚。
……以後？
……什麼叫以後？哪裡有以後？
第69章 激湍
坐在旅館房間裡的椅子上，慢慢地伸手，指尖碰觸到桌上的杯子，僵硬的手指緩緩用力，杯子動了一下，被抬起一角，另一角依然觸著桌面。
抿緊唇，手指繼續地用力，杯子晃了幾晃，慢慢地，離開桌面。
“好了，手指還是沒有力氣的話，就不要逞強。”低沉的男音在耳畔響起，深雲手一抖，杯子失去扶持地落下，砸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
庫洛洛看看桌上的杯子，再看看深雲，她低垂著頭，長長的黑髮遮住了她的表情。庫洛洛伸手把深雲的發弄到耳鬢後，露出她微垂的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