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打了個嗝，那膨脹的腹部就一縮，又恢復了原來的大小，蛇人就笑著繼續吃下一個人了。
跑得最前最快的是馬身人，馬蹄噠噠，每跑一步都能跑到人群中間，對著那尖叫四散的人群咧嘴，撕咬。但是他似乎在享受著人們因他的尖利慘叫與恐懼臉孔，總是隻咬一個人，只咬半個身子，然後等身邊的人都散開了，只剩半個身體的人也不再抖抖了，才高興地蹬下馬蹄追過去，又跳到人群中央。
“重複的無聊遊戲。”襲月臉上微微一笑，煙靄模糊。
“不值錢的殺戮。”伊爾謎淡淡評價，眼神木然。
然後伊爾謎身影向前掠去，一步踏在那群蛇人的中間。
蛇人看著有個男人突然向它們跑來，而且和身邊慘叫的人完全不一樣，居然面無表情，它們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的表情瘋狂扭曲。
美味的食物！
強大的力量！
它們的眼神瞬間更瘋狂狠厲，幾乎是搶著的，它們湧向了伊爾謎。
伊爾謎木然微斂的黑眼看著湧過來的嵌合蟻，手指微彎，數著心跳。
他身旁十幾只嵌合蟻同時對他出拳攻擊，但在那瞬間，在嵌合蟻的視線裡，他身影模糊了下，然後每隻攻擊他的嵌合蟻的身上都扎著釘子，釘子的位置、數目分毫不差。
而嵌合蟻的身體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向內凹陷，蛇臉扭曲地倒下。
伊爾謎仍然站在原處。
眼睛微斂著，一動不動，甚至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本來向伊爾謎衝來的其他嵌合蟻看到這個情景，都在瞬間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看著伊爾謎。
在為女王搶掠人類為食的時候，遇到的人類都是軟弱沒用的，即使有那麼一兩個拿著有趣的武器或有奇怪的能力。但是那在他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食物依然是食物，只是捕殺的過程多了有趣與刺激而已。
但是他們現在卻看到一個弱小的人類把十幾個士兵打敗了。
……怎麼可能？
……區區一個人類，一件食物……
……居然連動作都沒看清……
看著驚疑不定地盯著自己的嵌合蟻，伊爾謎歪了歪頭，聲音平靜到木然，“嗯……原來螞蟻也會害怕這麼高階的感情啊……”
“哦？看樣子來了有個有趣的東西呢。”
一個殺意凜然的聲音響起，伊爾謎抬眼。這樣的聲音，很熟悉呢——是真正殺人成癮的聲音。
蛇人自覺讓路，人頭馬向伊爾謎走來，那紮實的腳步聲像個軍官。
看到站在詭異死去的蛇人中間的伊爾謎，人頭馬只是嘴角笑得裂到了耳後，眼裡滿是狂暴的殺意，“好美味的樣子啊……”
伊爾謎眼神木然，動也不動。
人頭馬呵呵笑，指指倒下的蛇人，“我和這些低等士兵可不一樣，我是師團長，比他們高一級，但是，我們的力量絕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關係，我們之間的差距——是平面與平面間的差距。對了，就像……”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就像我和你之間的差距一樣。”他最後的話還在原地迴響。
不遠處，站在路燈上看著他們的黑髮黑眼男子嘴角漠然勾起，一絲銳意，模糊在煙霧裡。
他緩緩動唇。
——臨。
指間的煙霧被飛揚的風吹得凌亂。
人頭馬突地又出現，正在伊爾謎頭頂上方，他本來狂暴興奮地向伊爾謎撲去的身形頓下。
伊爾謎正看著他，巨大的風壓揚起伊爾謎的長髮，伊爾謎清楚地看到瞬間螞蟻眼裡的驚懼——不知是因為被他看穿動作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襲月淺淡又清晰的聲音蕩在指間的煙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