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天,兩人是一句話也未曾說過。
他們在心裡也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天黃昏,兩人在馬路的對面看見對方的那個場景,那時大家也明明看見對方了,但當擦身而過時,卻是怎樣也開不了口說些什麼,最後是連招呼也沒有打就彼此錯開了。
而現在卻莫名地和那天很相似。
任惟伊昨晚回家以後,一整晚也睡得不好,因為她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太重了,她明明知道他是純粹出於好意的,但她不單不接收,還半點餘地也不留的否定了他。
她覺得自己說的話有時候像刀,會有意無意地傷害了別人,有時候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然而驕傲如她,要她在昨天說出了那樣的話以後還當作沒事發生的主動和他說話的話,這下臺階她實在走不下去。
林天宇是一直也想說些什麼的,最好是當做昨天兩人也沒有碰過面一樣,那他就能像往常一樣隨口問幾句,然而現在好像是不管說什麼也會顯得很突兀,特別是他的腦海里總會無止盡地浮現她昨晚說話的樣子。
她的表情不狠,但她說的話卻非常的狠。
於是兩人也是緊繃著一張臉,散發出來的陌生氣息連坐在兩旁的朋友們也瞬間感覺到了不妥,忍不住看他們幾眼,但又不敢多問什麼。
這樣的狀態一直維持到下課,林天宇收拾好了他要游泳的東西,然後裝著和顧政聊天,刻意的停留了一會兒,可是任惟伊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他就是帶著這種鬱悶難平的心情去練水的。
他把自己隱藏在水裡,幾乎用盡了全力不停的遊,好像沒有終點似的不肯停歇,好像這裡是沒有盡頭的大海一樣。
站在一旁的隊友,也大概知道他肯定是有事不爽,但卻沒人敢問。
林天宇一邊遊一邊想,什麼也想,想起胡文萱說話時任惟伊的表情,她半點情緒也沒有,然而昨晚和他說話時,她的情緒卻是他見過最張揚的一次;又想起她反問自己為什麼要在意,好像在責怪自己很多事的樣子;又想起她說完她不稀罕王子,就頭也不回的背影,雖然他從沒有想過自己要做什麼王子,但那背影卻是像她的話一樣決絕。
他覺得四周濺起的水花有如他腦海里混沌不息的思緒,他想得越多,就遊得越快越激烈,因為他要把腦海里的思緒也狠狠地甩走。
然而當他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探頭出水面,他卻是下意識的看向時鐘的方向。
四點整。
在他的生活裡,大部份的時間也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做什麼,不做什麼,也沒有什麼所謂。
然而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每天下午的五點,對他來說卻成了一個擁有意義的時間。
他知道他要準時到達圖書館,否則她不會等他。
其實現在尚早,才四點而已,但他卻上了水,去更衣室換了校服。
他一邊換一邊想,她會在嗎?今天兩人一句話也沒說過,她是還在生氣嗎?但就算再生氣,答應了就是答應了,她不像是那種會中途放棄或不信守諾言的人,就像昨天她還是繼續幫他補習一樣,即使她一眼也沒有看過他。
她會在的吧。他一直在腦海里重覆這句話,好像自己在勸慰自己一樣。
當他加快腳步走到圖書館門外的時候,他立刻看向右邊角落,她平日坐的那個位置,卻發現空空如也。
什麼也沒有。誰也沒有。
他想,她可能在看書。
於是他開啟了門,一邊緩慢地移動著,眼神一邊在左邊的書櫃找尋她的身影。從第一排開始,找到最後一排,也沒有她。
他無聲地笑了,覺得她真是非常乾脆,和她昨晚轉身時一樣的乾脆利落。
林天宇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其實也就這樣了,他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