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去!”
而公主早就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到了王后身邊,扶住她雙肩,痛心泣語:
“母后,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夕色漸漸散去,一室明燭照得殿中明亮如晝,搖曳光影中,失魂落魄的女人兩羽長睫快速扇動著,在那細瓷一般的臉上投下兩扇灰撲撲的影子,遮住了眸中光影。她扶住女兒肩膀,彷彿找到了支撐的力量,她從喉嚨中逸出低低的笑聲,如同泣語!
青瓷心急如焚,母親母儀天下,高貴矜持,卻不知遇到了什麼,竟然失態至此!她摟著母親,向刃投去求助的目光,卻看到他正緊緊攥住不斷掙扎的樂樂,竟然瞧也未瞧過來!
她的心突然一抖!
彷彿是感受到了她內心掠過的陰影,王后眼瞼一抬,看到了門口的兩個人。
她的嘴角忽然翹了起來,片刻之間,好像所有的頹敗之氣都找到了宣洩之處,精魄氣韻全又重新回到了軀體之中,她的眼中慢慢盈滿了笑意,彷彿暴雨之後,乾涸的池塘迅速豐盈起來,不過轉眼,便有了激流暗湧的味道!
“刃、樂樂,居然……還能看到你們,那扎吉都尉還真是大意啊!”
那樣溫柔得詭異的笑容只讓刃全身戒備,他前跨一步,擋在了樂樂前面。
心急如焚的小丫頭卻管不了那許多,她一邊徒勞地想掰開緊抓著自己的手,一邊衝王后氣急敗壞地吼叫:
“你把是阿爹怎麼了?如果我阿爹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青瓷見母后並無大礙,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其它,急急解釋道:
“母后,你誤會刃了,他沒有變心,沒有背叛我,他只是——”
“——瓷兒!”王后打斷她的話,盈盈眼波中是一派蒼茫蕭瑟,“他不過幾句甜言蜜語你就如此死心塌地,可是男人啊,不管你多麼死心塌地,卻仍舊是滿嘴謊言!”
她的尾音剛剛劃破空氣,左袖忽然高高揚起,一襲錦色在空中鋪展開來,那讓人目眩神迷的華彩中迸射出一片寒芒,盡數擊在一旁的大理石柱上,又倏然轉向,竟然直直向著刃身後的樂樂射去!
刃反身將她拉在懷裡,後退中,劍光跳出,凌空一震,將那一片寒芒擊了回去!
寒光夾著劍氣直撲王后而去,竟連旁邊的青瓷都籠罩其中!養尊處優的公主哪裡見過這等陣勢,寒氣撲到,她只知掩面尖叫!
王后立刻上前一步,袖子扇起疾風,風到處,凜冽寒芒如冰雪般消融!
刃驟然變色!剛才他看得仔細,那寒芒其實是一片牛毛細針,而她居然拂手之間便可讓它冰消雪融!這彈指之間在虛空與實體間隨意轉換的術法,只怕連師父也望其項背!王后……她究竟是誰?
那錦色流轉的衣袖在空中拂過一圈,輕輕落在青瓷肩上,沒有起伏的聲音淡淡響起,寥落如空寂的沙漠:
“瓷兒,看清楚了嗎,這就是你心心念唸的男人!為了那個叫樂樂的丫頭,他不惜置你於死地!他沒有對你動過半分真情,從一開始,他就只是利用你!”
公主圓睜著杏目,還沒有從那樣的驚嚇中回過神來,聽到母后如此說,想也未想,不自禁地反駁:
“不是那樣的,他只是……”
她話未落音,身旁的王后突然一個趔趄,搖搖晃晃似要摔倒。她連忙摟住母親,見她面上轉瞬間竟然罩了厚厚的一層黑氣,不禁驚叫出聲:
“母后,你、你怎麼了?”
王后伏在她的肩頭,看不見臉色,卻是低低笑了出來:
“傻丫頭,還不明白嗎,是你的刃啊!”
她猛地一顫,情不自禁向他望去!
滿室明輝。
而他,卻站在大理石柱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