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道臨看的心中一沉,等到離陸地不足百丈的時候飛身而起,平身飛渡,掠海而過,疾速朝著火的地方趕去。
緊跟而上的斯影並沒有比鍾道臨慢上多少,只見海龜跟陸地成一直線的海平面上點點水花輕揚,幾道殘影方逝,斯影已經緊隨鍾道臨而上。
兩人未免驚世駭俗,在剛才看到火光的外圍三里處放緩身形,潛蹤匿跡的朝著火的地方疾行,循山間小路而上,不多時已經看到了一座座依山傍水而建的苗屋,都是清一色的青瓦木結構二三層吊腳樓,土黃色黑瓦頂的屋子錯落在山凹凹中,走近寨子,才發現這裡特有的片狀岩石磊起一面面石牆,一幢緊連一幢,鱗次櫛比排列的雜而不亂,顯得有章有法。
已經下午了,可山裡的霧氣仍是戀戀不捨的不願散開,這在海拔如此低又如此近海的平原丘陵地帶就顯得十分詭異,可路旁悠閒走動的小牛犢一點都不怕鍾道臨跟斯影這兩個生人,又讓鍾道臨放下了心事,乾脆跟斯影現出身形信手遊步的朝苗寨內走去。
直到鍾道臨跟斯影二人走進飛簷翹閣,井藻浮雕的苗寨城前樓仍舊沒有人前來聞訊,鍾道臨透過城樓的時候隨手用掌心擦了下築城用的青光石,的確是苗族特有的糯米稀飯拌合石灰為砌漿灌縫而成的,顯得很牢固。
此時透過薄霧已經能夠看到正處在苗寨的中心的那幢著火木屋,一個個身穿圓領大襟寬袖衣,蠟染百褶裙,佩帶銀飾的青苗穿著的婦女正圍跪在著火木屋的一圈喃喃唸叨著什麼,男人則都在一個巫師打扮的老者身後排著隊的繞屋緩走,邊走邊跳,似乎在做著什麼法式。
怪不得鍾道臨跟斯影兩人一路走來沒碰到什麼人,可能是全寨子的苗人都集中在了這裡,鍾道臨怕犯了苗人的忌諱並沒上前搭話,只是離遠看著,也弄不明白這些人在做什麼。
鍾道臨對苗人法式的理解,只限於知道苗人每年都會按照家中有無到天王廟中去殺豬,宰羊,磔狗,獻雞,獻魚,求神保佑五穀繁殖,六畜興旺,兒女長成以及作疾病婚喪的禳解,像這種女人跪著男人繞屋亂跳的法式就不是他這個只知巫術皮毛的道士所能瞭解的了。
更何況苗族旁支眾多,光按照服飾來分就有白苗,黑苗,紅苗,花苗,青苗等幾十種,《戰國策·魏策》就曾記載到“昔者三苗之居,左彭蠡之波,右洞庭之水,文山在其南,衡山在其北。”每個苗族旁支信封的神靈跟巫師施法的風俗迥異,鍾道臨之所以對苗族有所瞭解,其實正是源於苗族跟魔族同出九黎族的原因。
九黎族在長年與炎黃堯舜禹各部落的爭戰中,多次戰敗,一部被打散的零散族人雖然未被九鼎封印,卻仍逃離不了屢次被漢人驅逐的慘景,逐漸從其生息之地黃河下游與長江中下游被迫南遷,陸續定居於西南荒涼的崇山峻嶺,被漢人歧視的稱為南蠻,漢唐也被稱為“武陵蠻”跟“五溪蠻”。
鍾道臨暗中曾不止一次的猜想過是否九黎族就是華夏民族中最悲慘而又韌性最強的一個民族,否則千百年來那麼多的族群先後滅絕,消失在了漫漫的歷史長河中,為何最受壓迫欺辱的九黎族仍舊能夠依靠堅韌的性格傳承下來呢?
華夏民族這個最大的種族,所謂的炎黃子孫幾千年來能人輩出,春秋戰國甚至出現了百家爭鳴的文化大爆發,卻始終未曾能夠留下一本記錄能夠記錄漢民族發展的著作,出現了千年的大斷層,或許是焚書坑儒,或許是各朝御史跟史官都習慣了歌功頌德,偽造歷史,而同樣備受壓迫欺凌的九黎族一個小小的分支苗族就能夠依靠自己的文字留下《休巴休瑪》這樣完整記錄族人遷徙發展的史詩,相比之下不得不讓鍾道臨對九黎一族升起由衷的敬佩之情。
正是懷著這種敬佩之心的鐘道臨才不願輕易打擾苗人的法式,剛想招呼斯影悄悄退走,屋前那個正在手舞枝葉施法的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