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掃了薛霸一眼,林沖下意識抬起頭來,不曾想太陽光十分強烈,他剛一抬頭,雙眼就被刺得難受。剎那間,他腦袋一暈,腳下一晃,身子便猶如爛泥般軟癱了下去。
好在林沖習武多年,身體的平衡掌控能力很強,當自己身子一軟,他急忙一咬牙,極力穩住了腳步。然而,他體力終因過支,實在是站不住了,一屁股跌坐在地。
“喲呵,你倒是好啊,叫你快點走,你倒乾脆坐下來歇著了?”薛霸抬腳便踢了林沖一下,叫喝道:“快點起來,別裝死狗了!”
“我……我實在走不動了……”林沖口中喘著粗氣,雙眼也睜不開了,搖著頭擠出了幾個字。
“你這廝,給你臉不要臉!”薛霸舉了水火棍子就要砸下來,但見林沖雙眼閉著,毫不躲閃,他不免又愣住了,急忙收了手。慌又將水火棍扔在一旁,他彎下腰一把揪住林沖的衣襟,吼也似的叫道:“你這狗賊,趕緊給老子起來!”
林沖原本就快虛脫了,又被薛霸揪住一通搖晃,哪裡還禁受得住,終於癱倒在地。
“薛二,你別亂搞了,我看林教頭真的不行了,你就讓他歇會吧!”這時,董開口了,他把薛霸拉倒一邊上,小聲說道:“這大路上,人來人往了,要是弄出人命來,你我都不好交代……”
“也罷,也罷!”薛霸擺了擺手,回頭又問林沖道:“林教頭,你到底是怎麼啦?這剛出城才多久,你就這樣,我們幾時才能到滄州?”
“水……水……給我口水喝……”林沖倒在地上,神智有些不清了,但本能地還叫著要水喝。薛霸恨得牙癢癢的,啐了一把口水,罵道:“媽的,遇著你這種人,真***倒了八輩子黴了!”
“你就別犯嘀咕了,攤上這事你還能怎麼著,有本事你跟府尹大人講理去!”董說著話便解下腰帶上的水壺,擰開木塞,便一手托起林沖的頭,往他嘴裡灌了些水下去。
這一路上,董幾乎沒有開口說話,他心裡面一直打著鼓,因為陸虞侯交代的事,他始終有個坎橫在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要說他董在衙門裡做公差這麼多年了,收人錢財,半路上使陰招、設絆子,取了犯人的小命,這樣的勾當他也摻和著幹了不少,也沒出甚大事。只不過,唯獨這一次,他心裡卻是亂糟糟的。
有一點董心裡很清楚,那些個冤死鬼跟林沖是沒法比的,林家祖上兩代都是朝廷的禁軍教頭,多少征戰沙場、手握重兵的將軍都曾得過他家先人的指點和提拔,關係也算硬著呢!林沖這番招了厄運,得罪了高俅,這才落得如此下場,但指不定哪日風水輪流轉,高俅若是倒了臺,林沖平反了,那又怎麼辦?再說了,林沖又是那八十萬禁軍教頭,絕非一般二般的人物,武藝了得,要想半路上結果他的性命,談何容易?
可是,一想到自己已經收了陸謙的金子,而且此事又牽扯位高權重的高太尉,董一時真的兩難了。更何況他又私下裡扣了一根金條,要是讓薛霸知道了,那兔崽子還不把他給宰了?有鑑於此,董也別無他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喝了口水,林沖終於緩過氣來了,慢慢睜開了眼睛。董見了,忙又給林沖灌了點水。
“真他孃的晦氣!”薛霸在旁又罵了一句,只顧解下肩上的包袱,一屁股坐下了。董也不去理他,急忙扶了林沖坐了起來。緩緩將水壺又系回到自己的腰帶上,董笑著問林沖道:“林教頭,你這是犯啥毛病了?――好端端的,你這麼折騰可不是法子?”
林沖深深吸了口氣道:“不瞞……不滿二位差官大哥,林沖前日裡受了杖刑,這會子天氣炎熱,棒傷了,疼痛難捱,實在――實在是走不動了。”話到這裡,他忙又央求道:“麻煩差官大哥行個好,幫我把背後的衣裳撩起,讓傷口也透透氣。”
“你這人真麻煩,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