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正要拉開他的商務皮包付款,手卻又突然停滯了下來,從車窗裡伸出腦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我:“他不是還在嘛,你們幹嘛不找他買單?”
我和保安都還未及開口說話,趙同便已經自問自答:“哦哦哦……我還差點兒給忘了,像他這樣只會用蠻力解決問題的窮小子,買這單估計夠嗆!”
趙同癟了癟嘴,還煞有其事的向我喊著問道:“喂,小子,你身上的錢夠嗎?”
我頓時臉色一燙,可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你點的餐,憑什麼我買單?”
“憑什麼不該你買單?”趙同將他的商務皮包扔到了副駕駛座,儼然已經沒有了買單的打算,轉過頭來看向我說道,“我今兒個明明請的是米楠吃飯,是你小子不請自來的,菜我沒有動一口,紅酒也只是小小的抿了下,是你把一整瓶紅酒給糟蹋了的……你說這單該誰買?”
“聽你的意思,今天這單你還非賴給我了?”我驟然握緊了拳頭,只要這死胖子敢點頭,我就非把這丫的從車裡拖出來狠揍一頓不可!
趙同沒有點頭,可臉上也並沒有露出忌憚我的神色,他又將自己的商務皮包重新拿了過來,緩緩拉開,肥胖的手指從皮包裡那整齊的一疊疊百元大鈔上輕輕劃過:“今天要我買單也可以,反正也沒幾個錢,我不在乎……不過我想讓你知道,在這個社會,拳頭再硬也硬不過人民幣,你剛才不是揪著我的頭髮囂張得不得了嗎,這會兒怎麼又求著我買單了?”
“剛才你是欠揍,這會兒本該就你買單,這是兩碼事兒!”
“不不不……一碼事兒!”趙同憋著嘴搖了搖頭,“都是錢的事兒……你們這些小年輕,光屁股一個,碰上事兒就一副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拼命架勢,你以為是別人怕你啊?別人是不屑於跟你們拼命,因為別人的命值錢,而你們……嘖嘖嘖,你覺得你的命能值幾個錢?”
趙同的這番奚落如同一把把利刃在我的心裡捅著,我雖心有不甘,但卻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個事實,我的命確實不值錢,至少我自己沒有把它看得很值錢!
初入飛虹的時候,每次砍架我都拎著刀衝前面,頂著負傷甚至是生命的危險浴血奮戰,為的僅僅只是能冒出頭,得到老闆的賞識,就算是被砍傷了,得到的也只是老闆幾百千把塊錢的慰問金,我們就像是一顆顆炮彈指哪兒打哪兒,可人家真正的大哥才不會跟你動刀子呢,人家都是躲在幕後,得到的利益卻比我們這些炮灰多得多!
即使是出了飛虹,我也沒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攤上了大事兒,骨子裡的想法還是老子捅死了你大不了抵命,而這命所抵的東西基本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或許只是一口氣,或許只是幾千幾萬塊錢的小利益,這樣想來,我的命還真是不值錢的!
要不然當初跑業務的時候被狗咬了,人家老闆首先在乎的也不是他的狗了,說句難聽的,在有些人的眼裡,我的命還真不如一條狗呢!
我突然發現我真的是條狗,卑賤到聽說自己的初戀女友米瑤有了個開寶馬的男朋友,自己只能喝得爛醉默默的蜷縮在角落裡舔著傷口,卑賤到讓自己的女朋友靳薇去坐檯掙錢,即使她走了也沒有能力去尋找,卑賤到聽說自己最親的兄弟劉山的女朋友被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包了,也只能一臉憤怒、一臉苦逼樣兒的勸說劉山為這樣的女人不值得!
即使偶爾我也會發發狗瘋狂吠一陣子,但除了給這個世界增加點兒雜音,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知不覺的就愣在了原地,直到趙同叫我,我這才猛的回過神來,只見他已經從商務皮包裡數出了一疊子錢從車窗裡遞了出來:“拿著啊,用我這個被你揍過的人的錢,去把人家的單買了!”
我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狠狠的瞪著趙同,竭力壓制著自己一拳給他揮過去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