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老糊塗的蠢事,也很正常。
原本以為日子就是在等死慢慢煎熬,萬萬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當初考慮到自己刁蠻的小女兒嫁不出去,所以將她許配給了侄子陰豐,親上加親,彼此也好有個照應。可沒料到劉綬的脾氣太過任性,陰豐又是個倔強暴躁的性子,兩人互相不能謙讓,整日為了雞毛蒜皮的事起爭執,搞得整天家無寧日,直至鬧到最後,陰豐一怒之下竟然將劉綬殺了。
殺公主是滅族大罪,陰豐嚇得隨即畏罪自盡。兩個孩子就這麼枉送了性命,陰就覺得愧疚,對不起我,對不起陰家,竟而與妻子二人一同自殺謝罪。
一家子,四條人命,宗正將命案呈報到我面前時,我抖得兩隻手連木牘都拿捏不住。
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四個人,其有我的親生女兒,有我的手足兄弟……我痛心疾首,悔不當初,可這一切換不來他們鮮活的生命。
陰家上下一片悽惶,他們這些族人戰戰兢兢的過了幾十年,在陰識的領導下,家族繁衍得極其迅速,資產也頗為豐厚,然而我這個從陰家出去的太后,卻並沒有給這個家族帶來多大的榮耀。相反,陰家為了避嫌,一味的低調再低調,搞得外戚不像外戚,甥舅不像甥舅。
陰識終於為此累得病倒了,年過六旬的他寫了份帛書給我,可我當時正沉浸在傷心難過的情緒無法自拔,沒有理會他給我的信函。直到過了好些天,我才緩過神來注意到有這麼一卷東西壓在了鎮玉石下。
看完那封帛書後的第一反應,我即刻趕到了原鹿侯府,但這時的陰識已經陷入昏迷。我帶著滿腹的疑問和焦慮,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太醫們用盡一切法子,才終於讓陰識暫時醒了過來。
當他看到我手裡的帛書時,黯淡無光的眼眸忽然有了神采,我舉著手裡的帛書問:“這是真的?”
他點點頭。
我激動的吐氣:“原來這麼多年,你什麼都知道!”
他不作聲。
我有些憋屈,看著他蒼老的臉,臉上的刀疤卻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被消磨去。我深深的吸氣,然後呼氣,努力使自己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這麼多年來,你到底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真相,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我記得……那年冬天天特別冷,一場接一場的雪,幾乎沒有停過。”他雙眼的焦點並不在我身上,視線穿越過我的身體,彷彿望向了未知的遠方。“麗華一遍又一遍的翻閱著《尚書》,情緒越來越不穩定,她哭的時候還好些,如果哪天不哭了,我心裡反而多了份擔心。我整天提心吊膽的,讓小子丫鬟看緊她,可即使這樣仍是出了事。臘日那天本來要逐儺,家裡人多手雜,天剛黑,儺戲還沒等開始她就不見了,所有人都出去找,家裡亂成一團……我找到她的時候……找到她的時候……”他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憶,又像是沉浸在回憶,忘了再繼續表述。
我在他床頭坐了下來,很平靜的看著他,在他沉穩的敘述漸漸找回了理智。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踩裂了結冰的河面,整個人掉進了冰窟裡……”
我微微一顫,雖然已經有所覺悟,但聽到這樣悲慘的事實,仍是有點心酸。
“我在河面上發現了你……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從哪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麗華長得很像,如果不是你們身上穿的衣物不同,我幾乎分辨不出你們兩個誰才是我的妹妹。麗華被封在了冰河下,你卻躺在冰面上,星光下,你倆就像是水鏡的兩個交相輝映的對影……那天是我把你揹回了家,是我替你換上了麗華的衣裙,是我……親手把你變成了我的妹妹——陰姬麗華!”
我緊抿著唇,眼睛漲得痠痛,不管陰識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將我揹回了家,我都得感謝他。是他救了我,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