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如非跟他說了什麼,後來聽說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什麼都沒說就走了。之後派人將她平常用的東西送了過來,都是她畫畫用的工具,整整裝了一大箱子。還將前些日子買的衣服、鞋子、皮包一併送來,另外還帶了一個新手機。
如非看著那新手機嘖嘖稱奇,沒心沒肺地打趣她,“疼女朋友也犯不著幾天就給你換一個手機吧,怎麼?怕你丟了?還是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闊氣?”
她嘆而不語,其中原委只有她自己清楚。那個被她忘在別墅的手機,只怕是又被他砸了。而她心裡明白,他心裡最想砸的……其實是她。
她又一次不聲不響地走了,這等於犯了他的大忌。記得上次她不明就裡觸他逆鱗,他只是默不作聲,私下裡卻不動聲色地掐住她的七寸,將她所有的退路封了個乾淨,然後氣定神床地看著她,困獸一樣,山窮水盡。
現在,他依舊默不作聲,只把上班外的時間,都用在了樓下的停車場,卻沒再找過她一次,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
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有人叫門。如非自己有鑰匙,這個時候會是誰?
結果在門鏡後一看,竟然是汪東陽。未曦開啟門,汪助理還是那副從容不迫,公事公辦的樣子。
“陸小姐……”他說,“阮先生說你還沒吃早飯,怕你傷了胃,讓我把這些淮揚點心送過來。”
他將一個古色古香的食盒遞到她手上,接著說:“阮先生還說,後天就是春節,讓我問問你想吃什麼,這裡還缺什麼,少什麼。明天,他一塊兒讓人送過來。還說,今天之後,他就不再來了,讓陸小姐安心,沒事的時候也好出去走走,老窩在家裡容易悶出病來。陸小姐不喜歡有人跟著,凡是你不喜歡的,他都記住了,以後再也不會了。還有一件事,阮先生囑咐我一定要轉告。你的小妹妹陸幼曦,阮先生已經從陸家那裡把人要來了,安置在一傢俬人療養院裡,找了專人照顧。如果陸小姐當她的監護人,阮先生會找人幫你處理。如果想送她去國外治療,他也可以安排,一切全聽陸小姐的意思。”
汪東陽說完完,就站在門口,像個盡職的戰士,等待首長批示。
未曦被他連珠炮似的一番“轟炸”,一時半刻緩不過神來,又想起眼前這人初見時是何等的精明刻薄,與此時的“愚忠”倒真是大相徑庭,不覺一笑。
“麻煩你告訴阮先生,他說的話,我記下了,會仔細考慮。這裡什麼都不缺,讓他不用惦記。”
汪東陽點頭會意,臨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未曦一眼,終於說:“陸小姐,本來我不應該說。可是,實在忍不住。別再跟阮先生慪氣了,我跟了他這麼久,從沒見他對誰這樣上心,心疼到這個地步,你該惜福……退一步說,他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這個你該知道。現在他沒說什麼,可時間久了,保不齊會怎麼樣。說到底,你不可能離開他,又何必非要跟他強著來?只怕最後傷筋動骨的,是你自己。”
送走了汪東陽,未曦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怔怔地看著它。窗外的陽光瀉在上面,像打翻的糯米粥。她撫摸著食盒上精緻的掐絲,心裡一時惶惶的,不知是什麼滋味。
他們冷戰了這麼久,如非只當他們是耍花腔,常勸她不要太小性,人家怎麼說也是鑽石王老五,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本年度新鮮出爐的十大傑出青年,少不得給個臺階下,彼此都好看。汪東陽自不必說了,自然把所有的責任歸咎在她頭上。
不知道的人只當她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一朝得意,恃寵生驕。可是她滿腹的惆悵委屈,局外人哪裡知曉?那些令她傷心害怕、難以啟齒的一切,對親如姊妹的人尚且無法開口,她這個無依無傍的孤女又能說給誰聽?
外人只知他是天下傳奇,看到的都是他的錦繡榮華,萬眾景仰,謙和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