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特意在屋裡擺了一桌上好的席面,請的是城中老字號的大師傅掌勺,單單隻請了里正、齊舉人和幾個資格老的長輩單獨來吃酒,讓老祝頭和家裡的四個兄弟陪著。
祝大姐自己在裡屋陪著里正夫人、齊舉人的娘子還有幾個村兒裡上年歲說話頂事兒的婆婆一起吃酒。她先是抱著留哥兒出來給眾人瞧過,然後讓請來的乳孃抱回屋去哄著,自個兒給在座的人都滿上酒水道:“我回家都已經一個月了,今個兒藉著孩子的滿月,其實也是我想請諸位嬸子和村兒裡有臉面的嫂子們來說說話,雖說我也是齊家村兒里長大的,但是畢竟已經嫁出去許多年,此番回家來,若是對村裡什麼事兒有什麼做的到不到的,還望諸位嬸子和嫂子莫要嫌棄我笨拙,多多教我才是。”
桌上諸人忙都說不敢,齊夫人笑著說:“祝大姐這話說的,恁的讓我們抹不開臉兒,你是做過大戶人家掌家娘子的人,別的不說,就看你今個兒拾掇的席面和整治的場面,就知道是個利索人兒,禮數什麼只有多的沒有缺的,哪裡還用得著我們提點什麼。”
“齊夫人不愧是官家娘子,恁是會說話,倒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可得跟你喝一杯酒才是,也不枉費你誇我。”祝大姐說著就單獨敬了齊夫人一杯酒,然後又轉頭對里正夫人道,“齊四嬸子,說句套近乎的話,嬸子算得上是看著我長大的,我這人是個啥脾氣,村兒裡的老人兒也都知道,我這輩子爭強好勝慣了,但是無奈何自個兒的肚子不爭氣,我也不等夫家說什麼,淨身和離出了戶,我做事兒從來都是行的端坐的正,也不在乎別人說我什麼。不過留哥兒這孩子是我真真心心地當親兒子來養的,如今雖說是年紀還小不懂事,但是娃兒長得快,用不了幾年就滿地亂跑了,我就怕到時候被村兒裡一些個嚼舌頭的說了啥該不該的話,讓孩子從小吃心,反倒離間了母子的情分。”
“你這妮子,有啥話就只說,跟你嬸子我還來這起彎彎繞?”齊四嬸子先吃了口酒,然後衝祝大姐嗔道,“其實哪兒還用得著你提,我之前就跟我家老頭子說過這事兒,我尋思著把娃兒的生辰挪後一日,按著五月初六落個戶籍,到時候白紙黑字兒蓋上官府的印子,以後誰敢胡亂說嘴,就打他去見官。”
“那可當真是要謝過嬸子了。”祝大姐聞言喜得不行,忙起身兒給里正夫人敬酒,然後又給另外幾個上年紀的滿上酒道,“村兒里人多嘴雜,保不準總有那起喜歡拿人家的事兒閒磕牙的人,幾位嬸子都是村兒大家平日信服有聲望的,以後若是有那些個不知好歹的人胡亂說話,還望幾個嬸子多幫我們孤兒寡母的說幾句公道話。”
“這個是自然,即便你不請我們吃酒,也實屬分內之事,如今那起年輕的小媳婦兒,哪裡跟我們這一輩兒似的,那嘴都恨不得拴在褲腰帶上,誰敢說人家是非,婆母的棍子立刻就沒頭沒臉地落下來,可如今呢,那起婦人三天兩頭不是鬧著回孃家就是尋死覓活,哪裡還把公婆和自家男人擱在眼裡,也就是咱們鄉下日子過得艱難,娶個媳婦回來不易,只得依著順著,白白地把那起人慣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其後一個老婦吃了幾杯酒之後話就開始多起來,數落了一大堆,最後嘆氣感慨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祝大姐搞定了屋裡的這些個婦人,又得了里正夫人的準話,心裡安定了不少,又回屋去抱著留哥兒到外屋給里正和齊舉人他們瞧,說了些以後還要仰仗他們照拂的話,最後走時每家都給備了禮。
齊舉人忙推讓道:“怎麼好又來吃又來拿的,你家哥兒滿月本該我們帶禮才吃,這怎麼能吃飽喝足走前還拿……”他話沒說完就見里正已經夾著東西抄著手出門,又見其餘幾個叔伯也都不吭聲地接了,自個兒再說什麼也著實不太合適,只好也連聲道謝地接了,讓小廝捧著離開。
往家裡去的路上,齊舉人略有些感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