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宋代柔有些不安的打斷了她:“不瞞你說,這些日子我的確想了很多……”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年傾歡只是笑著抿了抿唇。“從前我很在意皇上的恩寵,覺得那是比天都要大事情,於是我不容許有人膽大妄為與我分寵,對府中那些格格、侍妾百般的提防、謀算,以至於府中人人都覺得我專橫跋扈,對我不過是至深的畏懼,卻沒有敬服。”
喟嘆了一聲,宋代柔這才將那簪子重新擱在年貴妃手上:“妹妹的苦,我如何會不知道。這宮裡的女子都命苦。”
“姐姐。”年傾歡替她贊上了步搖,放輕了聲音:“苦不苦,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處境。我是想著,平平靜靜的度日,看著福惠福沛長大成人,平平安安的,就於願足矣。別的,真的都不重要了。你可還記得,那一晚上我去祈福當夜,險些被大火吞噬,多虧那常在所救的事?”
宋代柔當然記得,那一晚,她記得喉嚨都喊破了,哭的眼睛都腫了,擔心火中的貴妃安危,那份心意,真真切切,她豈會不記得。“那一晚,幾乎嚇的我魂飛魄散,豈會不記得。”
不能對懋妃說太多,但是年傾歡還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思:“是啊,那一晚姐姐為我擔心斷腸。也正是那一晚,我才覺得生死有命,許多事情都是註定的!以至於,拼盡全力,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事兒屢見不鮮。那時候我就漸漸的明白了,恩寵註定不是我一個人的,無論怎麼爭搶,都只是疲於奔命。”
“妹妹,對不住你了。”宋代柔有些不安:“我以為你不願意看見筱麗得寵……”
“皇上從來都不是哪一個妃嬪的。與其寵愛旁人,倒不如寵愛宜嬪。宜嬪若是能成為皇上心尖上的人,那姐姐也必然有好日子過。你我姐妹多年,深情厚誼,我自然也能跟著沾光。姐姐,但凡有事,我也總是希望你好。”
說到了痛處,宋代柔只覺得慚愧:“這麼多年了,若不是有妹妹你,我豈能過得好。沒想到筱麗這一的恩寵,倒是我多心提防著你了,妹妹,當真是對不住你。”
“好了姐姐,旁的話不要再多說了,咱們還是先去請安,解決了今日的事情吧。”年傾歡知道,皇后巴不得看她與懋妃決裂。演好這出戏,也為了敲山震虎,讓皇后知道一切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如願的。
兩個人各自上了肩輿,一前一後的往景仁宮去。不多時,就到了景仁宮正門之外。
年傾歡先走下來,等在宮門邊。待懋妃從後面的肩輿上下來,走上近前,她才道:“姐姐今兒這身衣裳,顏色倒是極好。襯得你容光煥發,肌膚似雪。”
撫了撫自己的臉頰,宋代柔不禁自信了些:“瞧你嘴甜的,我啊,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哪裡還有什麼容光,虧得你贈的簪子極好,襯多了幾分華貴,否則啊……”
“姐姐,怎會呢!”年傾歡與她親暱的拉著手,一併邁進了景仁宮的正門。
守門的侍衛紛紛跪迎,畢恭畢敬。宋代柔這才覺得自己長了幾分尊貴,再不濟,她也是懋妃,就算得不到皇上的寵愛,她也得有裡有面的過下去。“多謝你妹妹,都是我不好,我太不應該了。”
“姐姐說什麼呢?”年傾歡佯裝不聞,笑容親暱的隨著她一併往裡走,還似過往一般親密。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失望是難以消除的。她自問對懋妃盡心盡力,沒有一絲偏頗,可終究是難以親密無間,這種表象,也不過是做給人瞧瞧罷了。不發生什麼事情還好,一旦發生什麼事情,懋妃首當其衝,就會懷疑是自己所為,當真叫人心寒。
“呦,你們怎麼一起來了?”靜徽正想著今兒懋妃該露面了,不想就瞧見貴妃與她並肩前來,心裡難免不痛快。餘光含凜的瞥了宜嬪一眼,嘴角的笑容略微僵硬起來。“年貴妃可真是早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