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副神色冷峻相,經過時,卻一聲不吭,也不看他們,老僧入定一般。
君子不聽牆,這算什麼,擔心施夫人吃虧了,還是怕韓成敖不負責任?
側頭吩咐乞巧,“去把行李搬上車,我們馬上就走。”
“是,小姐。”
韓成敖鼓著腮幫子,一直沒說話,適才領悟過來她有意惡搞施夫人,只是不能釋然。
實情不能對他說,施玥兒自然有舌燦蓮花把他說服,“施璉兒很可憐的,被人退婚不止,媒婆來一個嚇走一個,她怕嫁不出,要尋死覓活的,施夫人實在沒辦法,隨便找個人把她打包送出去算了,剛才差點被你嚇破了膽,料也不敢打你的主意了。看她這麼可憐,你就彆氣了。”
“你為什麼不先跟我說?”
“先跟你說,你不把屋子都拆了,還能乖乖配合我嗎?”見他馬上拉下臉色,忙擺出討好的聲調,“你瞧她們臉都綠了,難道還不夠你看戲的回票價嗎?”
想起施夫人和翠姑紅臉轉綠臉,綠臉變灰臉,堪稱變臉譜的情景,露出賊兮兮的笑,“咱哥倆好”地搭上他的肩膀,趁機在馬屁股上拍多幾下,“剛才你配合得真是天衣無縫,要是我提前告訴你,你能表演這麼自然嗎?”
他狐疑地盯著她,又拉長了臉,“那三年後怎麼辦?我真要娶她?”
“誰說的。”施玥兒聞言抬頭看,綠意蔥蔥的樹蔭映襯之下,頭頂的天空格外蔚藍,白衣蒼狗,浮雲變幻莫測,世上最難解的不過是時間之謎。
輕輕一笑,“三年,誰知道三年後是什麼樣子,三年,對人心來說,足夠滄海變桑田,人家老早嫁人了,你以為人家會為你一個玩笑話苦守三年?”
像是察覺到她笑意下的淡淡哀傷,韓成敖突然止住腳步。
“怎麼,不氣了吧。”她拿一根手指捅捅他。
還氣,真是沒氣量的傢伙。
韓成敖正色道,“我答應了你的要求,那你的呢?”
“什麼我的?”
繼續裝傻,“你想啊,如果施璉兒為你守身如玉到三年後,說不定三年後,你膩味了我,看上人家了,那你不是要感激我?”
很多事,沒有“早知”,沒有“如果”,卻有“一語成讖”,然而都是用在時過境遷之後。
誰都沒有預言的能力,所以玩笑,在當時只是一句玩笑。
“玥兒!”正想著脫身之道,忽聽有人喚她,施老爺坐在輪椅上,由一個下人推著過來。
施玥兒站在幾步之外,垂下眼睫,“爹,你怎麼出來了,我正要去跟你告辭呢。”
“過來爹這裡。”
施老爺朝她伸出顫顫巍巍一隻手,那隻手蒼老而枯槁,像失水的樹根,她怎麼會以為是給她做過飯,一根一根地為她綁辮子,牽過她的手離家出走的那雙手呢?
“爹,你快回去吧,這兒風大。”施玥兒淡淡笑著叮囑,把施老爺膝上的薄被往上掖了掖,不著痕跡避過欲撫她頭的手。“玥兒回去了,爹不用送了,以後再回來看爹,爹要好好保重。”
不敢去看施老爺的眼睛,那裡面盛滿沉重的歉意、內疚的悲傷,她怕看一眼就忍不出撲入他寬厚的懷裡痛哭一場。
喜公公前來稟告,“王妃,車馬都備好了。”
“你先帶爺去,我說幾句就走。”
然而還有什麼可說,不過叮囑他好好休息,好好養病。
施老爺頹然垂下手,女兒明淨的眼裡分明覆著一層薄冰,表明不想多談,關心的話語,周到而疏離,他知道說再也得不到女兒的諒解了。
最後看施老爺一眼,“女兒走了。爹,你要好好的。”
“老爺!”
施老爺激動起來,竟從輪椅上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