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麻手段……”一直到小教
堂附近,才停下來歇一歇。他將要殺的人點齊了,假惺惺地說一聲,能逃走的就算
命大,逃不掉的莫怪馬某六親不認。所有的人都有機會越過早已佈置到位的兩挺機
槍和許多步槍槍口。都是熟人,面對面開槍總覺得有些不合適。直到逃跑人的背影
有十幾步了,士兵們才開始射擊。想逃跑的人沒有一個逃脫,另有一些嚇癱了的男
人和女人,倒在小街裡。馬鷂子擔心子彈打在青石板上會跳起來傷著無辜,挑了十
幾個刀術好計程車兵,或砍或削,不算太費力氣地了卻了這樁官差。他沒有破天門口
的規矩。按天門口的說法,簰公佬走的路就是財路,殺簰公佬就是斷自己的財路。
做大哥的餘鬼魚保全了性命,他的兩個篾匠兄弟,卻被殺得一個不剩。
從鎮內到鎮外,馬鷂子放開手腳殺了半個月,原以為該殺的都殺了。沒想到,
才歇下來,富人家佔多數的上街就出現一條用木炭寫的標語:“馬隊長,你要好好
護著剩下的這隻耳朵。”
正當馬鷂子望著那些字出神時,柳子墨出現了。
六 三
柳子墨只比自己的信晚到二十天。
經過一番盤問後,馬鷂子伸手要看省國民政府的公函。柳子墨不理他,要將蓋
有硃紅大印的公函交給段三國。馬鷂子趾高氣揚地說:“他當鎮長,全靠老子一句
話。”
柳子墨找段三國解決測候所的房子,本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只要結實,大風
吹不垮、大雨衝不走就行。就因為馬鷂子說,除了白雀園,所有人死光了的房子可
以任他挑選。柳子墨反而認真起來,從上街走到下街,又從下街走回上街,那些失
去主人的各家各戶的故事,讓柳子墨臉上的血色消失得乾乾淨淨。馬鷂子在當街站
著,沒有跟在身後。這讓段三國有了說心裡話的機會。
“馬鷂子想要白雀園,是沒安好心,暗地裡瞄著雪家女人哩!
往日連通紫陽閣與白雀園的月門封得很不嚴實,一推就會倒。你有省國民政府
的公函,怕什麼,就要白雀園!這也算是我求你幫忙,馬鷂子想讓線線帶著一鎮住
進白雀園,這哪兒行!阿彩的房子可不是平常人住得起的!還有,一鎮長時間不進
我家門,被馬鷂子養了,等到杭九楓回來,他若不肯叫父,那種罪過我們也擔當不
起呀!兩個對頭共養一個兒子,要叫父都叫父,不叫就都不叫。這樣的孩子只有外
公外婆才能教得好。〃
從天上吹來的風一落地就變冷了,經過馬鷂子當柺杖一樣杵在手裡的大刀後,
冷意更是一陣緊似一陣。小溪裡的鬼魚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少則三三兩兩,多
則七八成群。沒有人留意察看鬼魚的數量是否與被馬鷂子殺死的人數相對應。看到
鬼魚就會看到那隻女人的糾巴,因為被水草掛住,女人的糾巴在水裡泡了很長時間
仍沒沖走,上面的線網還完好地包裹著黑髮,插線上網上的一隻簪子也在,沒有被
線網網住的頭髮就像太肥的青苔,順水飄得很長。柳子墨不忍看下去,尋了一隻篾
片,彎下腰打算撥幾下讓它順水淌走,段三國伸手攔住,告訴他糾巴下面還連著一
塊女人的頭皮,那樣子嚇得死人。柳子墨手一鬆,篾片掉進溪水裡。
轉了一圈回來,柳子墨又將公函拿出來晃了晃。省國民政府不是派他下來收皮
油,辦測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