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冒一下小險,使老頑固們高一高血壓,大概這就是我們最大的「能耐」了!我們還能怎
樣呢?我們豈配做「殺頭生意」麼?
因此我說,在環境的「極限」下,我們少做一分懦夫,我們就該多充一分勇士;能表白
一下真我,就少戴一次假面。如果我們能高飛,我們希望飛得像只多謀的九頭鳥;如果我們
與覆巢同下,我們希望不是一個太狼狽的壞蛋;如果我們在釜底,我們希望不做俎肉,而是
一條活生生的遊魂!
本著這點可憐的持身觀點,我忍不住罵你們兩位不脫「鄉願」之氣,你們在血氣方剛之
年就垂垂「穩健」起來了,就帶著老成持重的口吻主張「多少融合一些」(老馬)和「何必
曰『絕』」(老景)了!你們也居然澆我涼水、扯我後腿了!
路是那麼長,我們隨時會倒下,死就死了,又何必「正首丘」呢?青山多得很,到處都
可埋我們這副不算重的骨頭,在重歸塵土的剎那,願我們都能刻上幾行帶有彩色的里程碑!
這種指向,證之我和好朋友們日後的殊途而不同歸,可看出我蓄謀之早、獨進之勇,都
伏機在我軍中受苦之時。我的肉體,雖奔波於日曬雨淋凡夫俗子,但我的精神卻獨與天地往
來,神馳他方,沒有人知道我這樣肉體與精神交錯地生活著,可是我顯然日復一日這樣生活
著。幾乎所有的預備軍官都在鬼混、「數饅頭」、數退伍的日子,可是我卻這樣充實的利用
肉體訓練的機會加工給我精神訓練,我真的自豪呢!
在十六週的「師教練」以後,我又走回高雄縣仁武鄉。十月八日記:
二點五十分起床,四時後戴月出發,未幾即渾身是汗。過新化天始亮,午在阿蓮郊外竹
林下吃油餅。睡不著、熱、蚊蟻三要命。
五時出發,抵岡山天黑,抵橋頭時已累得不堪,昏倦欲眠,或唱或背詩或敲打鼓勵阿兵
哥們,最後掙扎抵楠梓,很餓很渴。菊生送蛋一枚,邊際效用甚大。赴仁武途中月再出——
再度見月,十時後抵達,本日行百餘裡。
十月二十四日起被派參加「三民主義講習班」,聽八股、考八股後,又被派去參加演講
比賽。十一月三日,我寫信給王尚義、馬宏祥、陳彥增報告趣聞如下:
「三民主義講習班」被抓公差,參加講演比賽,本人先諷第一營營長不誠實(此人常打
一預官朋友官腔,故乘機諷之),繼說師長對「班訓」解釋之錯誤,然後軍中樂園、打炮、
女人大腿、anti論、高跟鞋等全部出籠,眾大鬨堂,我的營長笑得抬不起頭,眾大笑後繼
大駭異,蓋彼等當兵以來從未見如此莊嚴場合竟有如此狂人也。事後中隊長(即第一營營
長)以「頭髮蓬亂,儀容不整,沒禮貌」反擊我,並囑」勿放肆」。我演說時另一組回頭聽
者有之;罵我神經病者亦有之;譽我者亦多,而我態度之自然,則任何與賽者所不能望項背
也。此次最後一名當然又依步校舊例-仍舊由本人獲得。
「歷史人物評介」比賽又把我推出來,本擬講武曌或玉環,因為已受好幾個笑臉警告,
謂在那種神聖場合安可再及於女人?於是我被硬指定講關公,在十三四分鐘的演說裡;在副
師長瞪眼睛裡;在四五百軍官大笑歡呼嗟嘆聲裡;在十幾次掌聲打斷的情況裡,我以嚴肅的
臉孔;以臺大歷史系的金牌子;以嬉笑諷刺的口吻,輕而易舉的拆穿了關老爺那張偶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