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產獲取暴利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因為他們逃稅,而是政府課不到他們的稅,因為他們買到
土地以後根本就不賣,所以土地增值稅也就無從課起,「漲價歸公」也就徒呼負負!土蛋蔡
萬霖已經闊到不賣房子只租房子了,孫中山想得到嗎?多可憐呀,會做夢的革命家!做了半
天夢,加雨的,打倒加水的。孫中山被蔡萬霖打倒,我卻打倒過蔡萬霖,只是小規模的一次
而已。而在顛覆三民主義上,他和我卻有志一同。雖然各搞各的,卻正巧殊途同歸,亦足發
噱也。
一九六一年六月一日,共產黨出身的謝然之接任國民黨第四組主任。在他接任後五個
月,同年十一月一日,我在《文星》發表《老年人和棒子》,從此興風作浪,使國民黨怒形
於色、謝然之喜上眉梢。國民黨怒的是,李敖從文化思想上挖它的老根;謝然之喜的是,又
有一票封殺的大買賣可做矣。在謝然之的帶頭媒孽下,《文星》處境日漸惡化。拖到一九六
五年十一月,正好發生了謝然之與餘紀忠公開衝突事件,餘紀忠在十一月二十九日的《徵信
新聞報》(《中國時報》前身)上,以社論《黨紀國法不容誣陷忠良-請謝然之交出證據
來!》為題,質問這個國民黨「敗類」,我索性「趁火打劫」,一方面請蕭孟能去找餘紀
忠,取得聯合作戰共識;一方面以《我們對「國法黨限」的嚴正表示》一文,用矛盾戰法,
引蔣介石言論以諷謝然之。十二月四日,《中央日報》登出《中央四組與徵信新聞報雙方表
示誤會冰釋》。後來餘紀忠向蕭盂能抱怨,說你們出手這麼重,可不太好。同時十二月三日
的《公論報》上以短論評論,說:「有兄弟兩人,因細故誤會,偶爾失和。做鄰居的人,應
該善意規勸,使他們重修;日好。絕不可以大唱『反調,,推波助瀾。」我看了一笑,心裡
想:一點也沒錯啊,他們是「兄弟」,我們是外人,說得可真好!我寫《我們對「國法黨
限」的嚴正表示》一文,表面上,是抨擊國民黨中央黨部第四組主任謝然之的作風,事實
上,只是。、為例,,以概其餘,隱指國民黨總裁言行不一,未按憲法規定,把黨部自司法
界和軍隊中撤出。這篇文章構成了《文星》被消滅的最後條件,殺身之禍也就立竿見影了。
殺身之禍是那年十二月問籌印《文星》第九十九期時發生的。第九十九期預定一九六六年一
月一日出版,可是十二月十五日,警務處轉下警總(54)訓喚字第八七0六號代電查禁《文
星》第九十八期;二十五日,又發生了情況,臺北市警察局五分局(中山分局前身)的警員
直撲中山北路一段六十六號清水商行印刷工廠,收扣了部分稿件。二十七日,由市長高玉樹
出面做狗腿,下達了停刊一年的命令。一年以後,謝然之主持的第四組秘密行文給蕭同茲,
不準復刊,《文星》雜誌從此便進入歷史了。在澳洲的居浩然看了我這篇殺身之作後,寫信
來,責怪這篇文章好像在「清君側」,其實仔細看去,並非如此。
君之側固然是無恥小人,君之本身,亦反證出「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因果責任。蔣介
石的左右在為他朗讀這篇文章後,立刻氣得下手令:「該書店應即迅速設法予以封閉。」可
見傷到要害,蔣介石本人都感覺出來。當然,在那種「冰河期」中,寫這類文章是無法暢所
欲言的,只能欲說還休的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