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過。
鈴鐺飛響。
叮叮噹噹響的清脆。
樹下青衣的那人微笑了。
如歌凝望他淡如月華的側影,一時間不知是幻是真,看得痴了。玉自寒聽到聲響,回首而笑,眉宇間的溫柔令得滿樹杏花同樣痴了。
他微笑輕道:“你來了。”
如歌半天才緩過神:“啊,忘記了你已經可以聽到聲音。”
玉自寒笑:“似乎言若有憾。”
“是啊,都不可以偷偷繞到你身後去嚇你了。”如歌皺皺鼻子,偷笑,“好可惜啊。”
玉自寒含笑不語。從小到大,如歌從沒有欺負過他是一個聾子,從沒有像別的孩子一樣因為他聽不見而捉弄他。
待得如歌走到他的身邊,他輕柔地摸摸她的頭頂:
“怎麼沒睡呢?”
如歌眨眨眼睛:“你呢?”
“我……”他聲音低柔,“我怕一睡著,便會發覺這只不過是場夢。”
如歌的心猛然一緊。可是,雪的面容立刻出現在她的腦海,於是她把那句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串玉鈴鐺你還一直留著啊。”
如歌看向樹梢的風鈴。
玉自寒用手指輕觸飛響的鈴鐺:“是。有了它,我才可以‘看’風的聲音。”
“‘看’到的風聲和‘聽’到的風聲是一樣的嗎?”
“是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呢?”如歌睜大眼睛。
玉自寒微笑:“因為送我鈴鐺的人,對我的關心是一樣的。有同樣的心,不管是怎樣的風,‘聽’起來都是同樣的好聽。”
如歌的臉微微有些紅:
“師兄,怎麼以前沒有發現你如此會說哄人開心的話呢?”
玉自寒怔住,然後笑:
“想知道原因嗎?”
“想啊。”
“那是因為,以前我以為自己的聲音很難聽,不想要你的耳朵受罪,於是就說的很少。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聲音還蠻好聽的。”玉自寒輕輕笑。
如歌驚掉下巴:“師兄……你……你……”
“怎麼?”
“你真的是玉師兄嗎?”
玉自寒笑得開心極了,他用力拍拍如歌的腦袋:
“是不是嚇到你了?”
如歌傻呆呆:“天哪,原來師兄也會自大臭屁外加吹牛皮的。”她忽然莞爾一笑,“是啊是啊,師兄的聲音最好聽了,那給我唱個曲子好不好?!”
玉自寒呆住。
如歌扯著他的袖子,巧笑著哀求:“好不好嘛,好師兄,既然聲音都這麼好聽了,就給人家唱個曲子嘛。”
玉自寒苦笑:“我不會唱。”
“唱嘛唱嘛,否則我就生氣了啊。”
“歌兒……”
“快唱嘛,我要是生氣可是會哭的。”如歌嘿嘿笑著威脅他。
玉自寒頭疼地望望她,知道她只要搬出“哭”這個武器,就是一定不會放棄要求的了。
“好吧。”他終於妥協。
如歌歡呼,笑得眼睛彎彎。
杏花林。
月圓。
春風。
皎潔的花瓣紛紛揚揚灑落。
杏花的雨,如夢如幻。
玉自寒輕輕哼唱著沒有調子的曲,荒誕走板,然而聲線低沉溫柔,就如最迷人的催眠曲,令得如歌漸生睡意。
她輕輕打著哈欠:“可惜沒有輪椅了,不能再趴在你的膝頭睡覺。”那個高度最合適睡覺了。
“困了嗎?”
“嗯。”
“回去睡覺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