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姆龍露出了微笑,走了。他融入了香榭麗舍大道的人群之中,不多時就不見了影蹤。
朱利安&iddot;伊舍伍德一路走來,穿過梅森場潮濕的牆磚。此刻是下午三點半,他剛剛吃完午飯,正在趕回畫廊的路上。他醉了。直到走出綠林餐廳的那一刻,他才突然覺察到自己喝高了,於是深深吸了幾口冰冷潮濕的空氣。氧氣復甦了他的大腦,警告著他的身體,他知道了,自己又一次灌了太多的紅酒。共進午餐的夥伴又是那個矮胖子奧利弗&iddot;丁布林比,他又‐次提議要買下伊舍伍德的藝術館。這一次伊舍伍德保持了鎮定,理智地談了談條件,不過還是得依仗兩瓶桑塞爾白葡萄酒為他助陣。他心想,一個人要是不得不討論如何肢解自己的生意,借法國好酒來麻痺一下自己的痛楚,又有何不可。
他將外套拉起來裹住耳朵。一陣濕乎乎的疾風從杜克街的風口灌進來。伊舍伍德發覺自己被包裹在枯樹葉和垃圾的漩渦裡。他向前踉蹌幾步,雙手遮擋著臉,一直等到大漩渦飛旋著離去。看在基督的分上!這可怕的天氣喲,簡直就是西伯利亞。他想要一頭扎進酒吧,再喝點什麼暖暖自己的骨頭。不過想想還是算了,今天下午已經喝得夠傷身子了。
他用鑰匙開啟一樓的門,慢慢爬上樓梯,心想地毯真的該好好收拾‐下了。在樓梯平臺上,有一處小小的入口,裡面是一家小旅行社。牆上掛著些海報,上面印著粗獷的女人,一個個曬得黝黑,半裸著在陽光下嬉鬧。也許這對我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他一邊想,一邊盯著赤裸上身趴在白細沙灘上的女孩子。也許我該趁著自己還結實的時候早早退出,逃出倫敦,去一個溫暖的地方,自己舔自己的傷口去吧。
他把鑰匙推進鎖裡,開啟門,脫了外套,掛在前廳的衣帽鉤上。隨後他走進辦公室,開啟了燈。
&ldo;你好,朱利安。&rdo;
伊舍伍德猛地轉過身,發現自己和加百列&iddot;艾隆正碰了個臉對臉。&ldo;你!你個鬼催的怎麼進來的?&rdo;
&ldo;你真想知道?&rdo;
&ldo;我才不想呢,&rdo;伊舍伍德說道,&ldo;你到我這裡究竟要幹什麼?你之前又跑哪兒去了?&rdo;
&ldo;我需要幫助。&rdo;
&ldo;你需要幫助!你需要幫助‐‐從我這裡!你幹了一半的活兒就溜了。你把我的寶貝韋切利奧丟在一間康沃爾郡的村舍裡,什麼安全措施也沒有!&rdo;
&ldo;像韋切利奧這樣的無價之寶,最出人意料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好的藏身之處。如果讓我來保管你樓下的那些寶貝,我一定會選用最簡單的辦法。
&ldo;那是因為你是個怪胎!&rdo;
&ldo;不要這麼感情用事,朱利安。&rdo;
&ldo;哦,真的嗎?看看這樣算不算感情用事?&rdo;他從書桌上端起一馬克杯咖啡,徑直潑在加百列的頭上。
加百列看得出伊舍伍德剛剛喝高了,於是再次把他拽出門,想讓他冷靜冷靜。他們沿著格林公園的步道繞著圈子,最後伊舍伍德累了,坐在長凳上。加百列坐在他旁邊,等到一對夫婦走遠後,他又開口說話了。
&ldo;她會打字嗎?&rdo;伊舍伍德問道,&ldo;她會接電話嗎?她會記錄留言嗎?&rdo;
&ldo;我想她這輩子從來沒踏踏實實工作過一天。&rdo;
&ldo;哎喲,多完美呀。絕對精彩!&rdo;
&ldo;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子。我可以肯定她在辦公室裡一定會幫上大忙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