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主君禮待周全,若干能辯之士輪番勸說,他每次都不理人,聽得煩了,必大罵乾國離間而後趕人出門,倒也沒有在其他方面描白為黑。不曾自戕自殘,卻也不肯事二主。
前日逛街逛哭了的便是他了,在書店裡對著紙書冊激動得鼻涕眼淚一大把。昨日我讓人傳話於他,道是不肯為臣,教書也可以,以發揚學識的時候,他也多少有些動心猶豫。滿腹經綸自然想要傳人著書,但是顯然不屑來教這般的學生,更何況其中還有女弟子。
姜餳沉默了一下,有些鬆口氣也有些意外,沒有料到我未做糾纏,應得這麼快。
“姜大人,各位,這邊請。”我朝院門外示意,領了他們出去了。
我本來就不指望他答應,不過討價還價的開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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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炎先下了馬,而後立到我鞍左。
身體動作間有些不適,第二日了,倒也還好。那另一盒藥膏穆炎嗅了嗅,臉紅了半天,道是抹擦傷消腫,愈創潤滑的。所以眼下,我還剩腰腹肌肉的酸脹而已。
見我如常,穆炎微微鬆了口氣,而後朝一邊揚揚下巴示意。
身後的文臣之間傳來一陣小小的騷動。
正忙得熱火朝天,眾人看了看我們這行人,雖好奇,倒底手上活要緊。不過其中四個赤了半身的精壯漢子互相瞅瞅,面上尷尬,溜到遠些的地方幫忙去了。
我回看看穆炎,兩人俱是忍俊不禁。
本地駐軍日常訓練之外,有空會輪著來幫幫新安家的流民。此處便是其中一個較大的新開聚居地了,公用的深井,臨時住房,周圍正在開拓的大片荒地。那四個武將便在駐軍之中。他們昨日還有些自持身份,不過駐軍中的校尉將領輪得勞作之日,也和士卒一般,加上眾人皆忙碌,他們也不好閒著。
看守他們的報說,昨日本來他們戳在那做柱子,奈何有年少的新民興高采烈,慌慌忙忙,加上習慣了幫忙的人黑臉大力氣,面兇人好活麻利,不覺異常,衝過來一手一人,急急扯了其中兩個就去了。剩下的兩個已經夠尷尬的了,不會會又過來個水靈靈的小女孩,端了一大碗水,問他們是不是累了,道是,老人孩子做些雜活,兼用來供人休息的棚子在另一頭……
然後,他們也就幹上活了。
於是,輪班監管他們的侍衛和他們搭手忙碌。
這般的新地多呢。他們搭完前鄂民的屋子,挖前蔡民的井。挖完前蔡民的井,拓前尉民的田。拓完前尉民的田,開前劭民的溝渠。我就不信,如此下去,各處民眾閒閒磕牙之間,大乾治內乾外兩相對比之下,他們沒有悟的一天。
既然當初沒有殉國,早晚得給我幹活。
酷刑?要挾?
我有梁長書那麼低階麼。
隱居?等死?
又沒有殺你們的家人,屠你們的降卒平民,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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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新民的習字之所。”細細看過各處,我領路,鑽進一人半高的臨時教棚,揭簾讓一干舊蔡臣進來,“每日晚膳後自有人在此授些文字,教些計量。”
棚子簡陋,擋雨遮風而已。泥地,行行列列的小矮桌,沒有座椅。
穆炎跟在最後,人未邁入,已經先接了我手中簾子。
指尖觸及,他是溫的,我也是溫的。
他們七個默然不語,稍稍打量。
棚內,兩壁幾支火把,前頭正面一塊淺色的光滑石板,教案上一筆一墨一硯而已,再就是矮桌上粗粗打磨的石板木板,和自己扎的筆了。
“時臨慚愧,百業待興,事事人手不夠。”我稍轉身,面朝他們一行人道,“姜大人若是覺得城中教塾裡學子粗魯,不知可願為首在此相助新民,從頭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