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熙幾步跨上臺階,拉著妻子的手柔聲解釋:“這段時間都在拉練,每天走幾十裡山路,瘦也正常。”
俞宛秋心知肚明,也不追問,反而開起了玩笑:“今天有人提醒我,說太子殿下越回越晚,莫不是外面有了牽絆?”
趙佑熙停住腳步,眼神陰晦難辨:“你也那樣想嗎?”
俞宛秋搖搖頭:“怎麼會?我的夫君是頂天立地的男兒,向來行事光明磊落,才不屑幹那種偷偷摸摸的勾當。”
趙佑熙笑著擁住她:“知我者,吾妻也。”
聽到這句話,本該欣喜的俞宛秋反而有些情緒低落:“我只是對你的品行有信心,至於其他的,可不敢這樣大言不慚。”
趙佑熙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不自然地笑了笑,而後故作輕快地引開話題:“好餓哦,給我留了什麼好吃的沒有,我還沒用晚膳呢。”
俞宛秋道:“我也沒,等著你的。”
趙佑熙很是愧疚:“以後我回晚了,你就不要等。你不比我,身子本就弱,上回生產又傷了元氣,邢醫正特意交代過,要飲食當時,按季進補,小心調養。”
俞宛秋睨了他一眼,語聲中帶著淡淡的嬌嗔:“我也知道啊,可平時習慣了一起用晚膳的,叫我一個人對著一大桌子菜,根本沒胃口。”
如果是平時,她絕不會用這種腔調說話,因為自家男人不是普通人,一個軍中統帥,你能要求他每天按時回家陪老婆吃飯?稍微明理點的女子,都不會有任何抱怨。
可今天,她就是要讓他知道,他回得多晚,她就會等到多晚;他不回,她就不吃。撒嬌也好,耍賴也罷,她一定要讓這個男人知道她的感受,明瞭她的不安,把他從自設的心牢中拉拔出來。
他以為她沒看見他臉上的自責與內疚有多明顯嗎?他不願意開口,她就等,等他自己開啟心結。他想逃避一陣子,她也由著他,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眼前這個男人尤甚。她願意等他梳理好自己的心情,再來向她坦白一切。
可如今看來,她的想法錯了。如果她不主動出擊,也許他永遠都不會敞開,他只會自我折磨,然後把那些痛苦深埋進心底,讓它成為一道永難癒合的傷痕。
她要趕在傷口結痂之前,開誠佈公地,把一切都跟他講清楚。
因為各懷心思,用膳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不過趙佑熙手上可沒閒著,不停地給妻子夾菜,哄她喝下了一碗雞湯,又添一碗。知墨從窗外看到這一幕,笑得眉眼彎彎。太子殿下總算恢復舊性情了,前段時間,飯桌上的氣氛多凝重啊,害得她都開始胡思亂想了。
晚膳後,兩個人一起去怡慶殿看孩子。
本來堯兒提出過,他要搬回來照看弟弟——這是他的原話。俞宛秋是巴不得啦,兩個兒子都回到她身邊,多好奈何趙延昌不同意,他的理由也很充分:要教孫子讀書識字。
堯兒一歲的時候就發矇了,那時候他才剛學會說話,只會發出單音,蒙師就是這位性急的皇爺爺。到現在,兩歲多的堯兒已認得上千個字,像三字經之類的兒童讀本,早就背得滾瓜爛熟。
於是有朝臣提議,既然皇長孫已啟蒙,不如正式請太師傅授課。他的皇爺爺這時候又不幹了,說皇長孫還小,等到三、四歲再說。
在俞宛秋看來,明明就是趙延昌自己很享受那種祖孫之間的溫馨時光,把教孫子讀書習字,當成繁重朝政之後的休息和放鬆。
既然堯兒以後要在啟泰殿常住,俞宛秋便把二小子阿旦的寢房也設在怡慶殿,就在堯兒臥室的隔壁。到這時她才發現,雖然她口口聲聲說不想生了,可潛意識裡,還是希望有個乖巧可愛的女兒,所以她把傾香殿空著,好留給將來的小女兒住。
傾香殿,單看名字,也該是給女孩子住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