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俞宛秋從座位上起身,做出一幅“愧不敢當”的樣子,低首道:“吳總管言之有理,母后,您心疼兒臣,兒臣感激不盡,只是怎敢違背祖制。”
皇后侃侃而談:“咱們趙國初建,皇上便是開國之君,千年之後,我們現在所行的這些規矩,就是祖制了。”
俞宛秋暗自詫異,皇后如此高調,是得意忘形,還是有意為之?
皇上是開國之君,身為皇后的她是什麼?是開國之後光憑這一句話,就把太后比下去了,太后的先夫只是藩王一個,哪能與她相提並論。
若高據寶座上的“太后”是真貨而非膺品,聽了皇后這番言論肯定氣得七竅生煙,太后是多自尊自大的主,幾曾瞧得起皇后。
可惜上面那位只是仿冒偽劣品,哪敢有什麼意見?就跟木雕泥塑一般,只要始終保持微笑就行了。可憐的替身,這一天下來,臉上怕不要笑僵掉。
在皇后和太子妃暗藏機鋒的說笑中,樂演由獻禮性質的合奏,進入了賞玩性質的獨奏環節。
俞宛秋朝皇后舉起手裡的金爵:好戲要開場了。
一個手捧古琴,身著棗紅樂工服的男子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俞宛秋不出意外地發現,皇后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只是極短的瞬間,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再看看曾經的師傅魏無涯,如今的玉梨殿樂正秦雲路,眉目低斂,行止有度,演奏也可圈可點。
不得不說,這人的心理素質真好。他趁自己隨夫出征的當口走了皇后的門路混上宮廷樂師,這本沒什麼,他要生存,要活得更好,以他的名氣和才幹,混跡於煙花之地的歌舞坊實在是委屈了他。
避開太子妃進宮,也很好理解,畢竟他們當初有過節,而連俞宛秋自己都以為,一旦隨夫北征,沒有十年八年回不來。
這麼長時間的空檔,夠秦雲路纘夠半輩子的生活費了。
其實,只要秦雲路不再招惹她,即使她回宮了,也可以裝沒看見的,她從不是趕盡殺絕,不給別人留活路的人。至於秦雲路對程綺玉如何,俞宛秋並不在意,程綺玉又不是什麼好人。
可恨就可恨在,秦雲路不僅進宮了,還明裡做皇后的爪牙,暗裡做梁國的奸細,活生生的雙面間諜,想方設法謀算她。
她跟這夫妻倆莫不是前世有仇,一個去了,另一個還不肯罷手?
皇后對她和秦雲路的過往恩怨必定是瞭解的,從她回宮之日起,便倍加小心,不讓秦雲路出現在她面前。所以不是她的視力有問題,而是秦雲路近幾個月來真的不曾參加過後宮的任何演出,只留在玉梨殿裡度曲授徒,負責日常事務。
今天秦雲路突然出現,皇后才會那麼吃驚。
皇后沒料到,她剛給了太子妃一個意外,太子妃馬上還她一個,而且看太子妃眼裡的光芒,這個意外似乎還有後續。
在故作鎮定的外表下,皇后心裡是非常恐慌的,這種恐慌感已經摺磨了她好幾天,讓她食不知味,寢不安枕。
種種跡象表明,太子已經查出了行刺的幕後主使,她以為太子會找上門討說法,太子卻一直按兵不動。這讓皇后心存僥倖的同時,也更加不安:到底是太子沒查出她來?還是太子已對她徹底失望,打算直接除掉她了事?
在不確定的恐慌下,她安排了為太子妃祝壽這一出,想要透過太子妃的反應,查探出太子的態度。那兩個人從來是一體的,如果太子已決定不再對她留情面,太子的想法不言而喻。
挑釁的結果,讓皇后既怒且悲,她惟一的兒子,終於決定放棄她了嗎?
到此時,婆媳倆迎向彼此的眼神裡,已看得見刀光劍影。
——————————咳,說明一下
這是昨晚那章,太晚了,就沒發